她望了他一眼,剛想說點什麼明裏暗裏誇他的話,讓他高興一下。江聘這個不爭氣的就又開口罵了人,接著上一句,“敢說閑話…小爺揪了他的舌頭。”
“阿聘。”鶴葶藶哭笑不得,用指甲輕輕去抓他的手背,“你不要這樣粗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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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的三天很快就過去,轉眼便到了回門的日子。
一大早,兩人便乘著馬車回了侯府。
鶴葶藶還記得三天前時她坐在轎子裏,被抬去征西將軍府的情景。
那時候,隻有她一個人。目之所及全是喜慶的紅,耳中聽的都是熱鬧的喧嘩,她心裏卻滿是孤寂和擔憂。
她害怕江聘對她不好,害怕老夫人不容易說話,害怕江夫人會挑她的刺…
但現在,她一點都不害怕了。
就算待會傅姨娘問起來,她也可以很驕傲地跟她說,她嫁對了人。
江聘是個好夫君。雖然各種小毛病一大堆,但這些都不重要。
他品行端正,有責任心,很溫柔。最關鍵的是,他疼愛她。一如既往的疼愛。
到了侯府,即便鶴葶藶再不願意,第一個去的地方,還得是倚梅院。
雲天候和侯夫人都在那裏等著他們,鶴望蘭也在。麵上俱都帶著笑,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看便知。
侯夫人不冷不熱地說著客氣的關心話,鶴葶藶應著。江聘緊挨著她坐,目光不離她的臉。
他的小妻子,就連敷衍人時的樣子,也是美的。
鶴望蘭看著江聘,有些不高興。
侯夫人一直跟她說,鶴葶藶嫁的那個將軍公子是個浪蕩子。每日隻知逃學,上街閑逛,招貓遛狗,不做正事。還有人送了他一個綽號,叫上京第一紈絝。
從某個方麵來講,這話一點兒不扒瞎。江小爺並不是很冤枉。
但根據著這些描述,鶴望蘭很先入為主地便在腦海裏勾勒出了個流氓的形象。
綠豆眼,大蒜鼻,鼓肚子,小短腿。穿著身油膩膩的綢料衣服,背著手挨個勾欄院閑逛。笑起來的時候,猥瑣得不堪入目。
可為什麼沒人告訴她,這個紈絝長相竟是如此俊美?
而且和鶴葶藶的關係好像還很親密似的。
這個認知讓酸梅子大姑娘的心裏咕嘟嘟地冒酸泡泡。
她最見不得鶴葶藶比她好。
雲天候還在和江聘交談,鶴望蘭拽了拽帕子,酸溜溜就開了腔打斷,“二妹夫,聽老夫人提親時說你第一次見我妹妹的時候便就中意了她。你們是在哪見的?”
她的無禮讓雲天候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他開口想要斥責。江聘卻是擺擺手,毫不在意的樣子。
心裏道道多的數不清的江小爺,有著他自己的計較。
鶴望蘭這話明顯的就是找茬,若是他現在姑息了,這小潑婦說不準以後就拿這個當話頭,總要找機會刺他。
倒不如幹脆利落的,現在就把她給解決掉。
拿捏人家短處和痛點的事情,江小爺門兒清。對於這個他半分看不上眼的大姑娘,他這雙眼睛更是利得很。
瞧了眼她粗壯的能比得上鶴葶藶兩個的胳膊,江聘挑挑眉,慢悠悠開了口。
“第一次見到葶葶,是在洗雲齋。那日上京詩會,結束後我正巧看見她上馬車時的場景,一見便就傾了心。”
鶴望蘭仔細想了想。那日的詩會她是知曉的,本欲也想去,奈何她摔了腿。
她斜睨著眼撇了撇嘴,沒說話。
鶴葶藶有些坐不住了。她伸手扯了扯江聘的袖子,啼笑皆非。
怎麼就這麼能編,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江小爺興致大起,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勾著唇角接著往下白話。
“當時我直覺心中一震,這世上竟有如此玲瓏之女子?楚腰纖細,長發飄揚,從背後看,就像那盈盈垂柳。真是閑靜似若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他這一口一個纖細,玲瓏,還弱柳扶風。鶴望蘭聽得臉色愈來愈沉,就連侯夫人都有些尷尬不悅。
胖姑娘經不得人家在她麵前誇瘦的美。尤其這個胖姑娘的氣性還出奇的大。
江聘意猶未盡,還搜腸刮肚想了句詩,“盈盈一握若無骨,風吹袂裙戲蝶舞。”
“爹,娘,我身子不爽利,失陪了。”鶴望蘭受不了了,她把杯子往案上砰的一放。抬了屁股轉身就走。
傲慢,無禮,任性。
雲天候也來了氣,手指著她的背影厲聲嗬斥,“你今晚給我跪祠堂,不許用飯。”
“嶽父何須動怒。”江聘笑著去勸他,“大姑娘這也是個性情中人。縱觀古今,哪個有大才能之人不是特立獨行?該誇侯夫人教的好。”
侯夫人的臉色刷的變得青黑,哆嗦著唇說不出話。隻能靠在椅背上撫著胸口生悶氣。
“讓姑爺笑話了。”雲天候長歎了口氣,搖搖頭,歉疚地拱手。
鶴葶藶簡直傻了眼。
她夫君這張嘴還真是沒白張。半炷香的功夫,得罪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