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聘野的像匹狼,需要這樣柔的像水一樣的女子的照拂。若是沒人困得住他,等她百年以後,定會釀出禍端。
而且這個姑娘眼睛清澈,不像個藏了壞心的人。她也不指望江聘能光興祖業,指點江山。這樣踏實地過著小日子,她便就安心了。
“祖母,您別欺負您孫媳婦兒。”江聘帶著鶴葶藶往前走了兩步,笑著跟老夫人打趣兒,“她今個腰酸,您可別讓她跪太久,孫兒心疼。”
他向來說話都是這樣子的,尤其是在老夫人的麵前,簡直就是口無遮攔。沒皮沒臉,不知羞臊。
鶴葶藶急急地抬頭去看老夫人,生怕她覺著自己驕奢淫逸。開口欲要說些什麼,可對上老夫人帶著笑的眼睛,又咽了回去。
她沒有半絲不快的樣子,細微的皺紋堆在眼尾處,分外和藹慈祥。她是真心喜愛江聘這個孫兒,連帶著對她這個沒見過幾次麵的孫媳婦,都高看了幾眼。
“你且安心。”老夫人衝江聘嫌棄地揮揮手,“若是孫媳婦好,我怎麼會刁難她。我是那不好相與的老人嘛?還不都是為了你好,要不,我才懶得操這種閑心。”
她說完,又側目去看下方一直沉默不語的江夫人,拐杖頭點了點地,“玥珍,你說是不是?”
“母親說的是。”忽的被點了名的江夫人一愣,趕忙站起來行了一禮。
她聽得出來,老夫人這是在告訴她,讓她收了心,別生事端。她在明裏暗裏地給這個新來的小夫人撐腰。
江夫人咬了咬牙,暗中瞥了眼垂順站著的鶴葶藶。
都是庶女,都是運氣使然做了將軍府的夫人。怎麼老夫人就偏偏看不上她?明明她還給江家添了個公子。
茶敬得很快。鶴葶藶跪在蒲團上,頭低垂,雙手穩穩捧至額前,“請祖母喝茶。”
雨前龍井,香味撲鼻。
老夫人看了眼站在鶴葶藶身後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江聘,再看看麵前溫婉如蘭的姑娘,心裏對她的喜歡又添了一分。
媳婦在婆家受不受重視,丈夫是個很關鍵的點。江小爺深知這個道理,無時無刻不再想著給他家小妻子提臉麵,找靠山。
他不能天天在家裏守著,得把她穩穩地安頓好了,他在外才能定心。
“好。”老夫人捏著杯耳朵抿了口茶水,笑意盈盈地往茶盤裏放了個紅封,“起吧。”
封子很厚,裏麵定不會是散碎銀子,少說也有百兩。
鶴葶藶站起來,剛想往後退一步,拿了茶盤去敬另一杯,老夫人就拽住了她的腕子。下一刻,她就覺著手上一涼。
“給你的。保平安。”老夫人用手指點了點她手心上的那串檀香珠子,“我前些年在八寶寺求的,一直貼身帶著。不是什麼貴重物件,就是圖個心意。你們倆好好過。”
珠子涼滑,檀香味醇厚。鶴葶藶受寵若驚,下意識便回頭看了江聘一眼。
“收著收著。”江聘走到她身邊來,握著她的手給她戴上,又牽著給老夫人看了看,“祖母,漂亮嗎?”
鶴葶藶羞飭地看著自己放在他大掌上的手。正正好小了一圈。
她比江聘還要白皙些。兩人都是漂亮的手型,指頭修長,但江聘的骨節更粗,指腹有繭。
他狀似無意般的把手指往回收了收,將她的圈在手心裏,笑著偏頭看了她一眼,“我覺著很漂亮。”
也不知他說的是珠子,還是美人的纖手。
老夫人含笑點頭。鶴葶藶急忙將手收回來垂在身側,耳根紅得透透。
江聘咳了聲,掩飾著看她,著了迷般的。
他的小妻子,很容易就會害羞。
江夫人沒什麼熱情勁。走過場般的受了茶,給了封,再皮笑肉不笑地坐了會,很快便就尋了個借口走掉。
看著她急匆匆逃也似的背影,江聘斜靠在椅子上,玩弄著自己袖上的繡竹,沒理會。
鶴葶藶瞟了眼,也未多言。
她在閨中時便就知道,江夫人與江聘不和。隻是沒想到,會鬧得僵到這種地步。畢竟就算是拋去繼母子的這份關係,江夫人也是他的姨母。
江聘實在是太倔,太傲。這不懂得變通的性子,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老夫人還在說著話,江聘卻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低著頭意興闌珊。鶴葶藶悄悄伸了指頭過去掐了他一下,“阿聘,聽祖母講話。”
老夫人在這,她不好連名帶姓喊江聘,又實在叫不出口夫君,就即興起了這麼個愛稱。
江小爺很喜歡這個稱呼。衝她口裏叫出來,嬌嬌軟軟。阿聘。
他很痛快地收了袖子,緊挨著她坐得端正。看著她側臉的眼睛亮的非常,目光灼灼。
江老夫人把這一切盡收眼底,有些想笑。
是該有個人管管他了。嬌軟軟的二姑娘,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