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他開了什麼天眼,有什麼神功。他隻是太在意,從她用力到有些發白的指尖,江聘就能知道,他的小妻子,有些怕。
鶴葶藶的性子溫軟,哪像他這樣的皮實,天不怕地不怕。
現在站在這堂中,看著這滿座的賓客,江小爺隻覺驕傲自豪,滿身的豪氣。可他的姑娘不一樣。因為懂得,所以心疼。
儐相還在一邊站著,等待吉時。江聘看看台上笑得慈祥的老夫人,悄悄往鶴葶藶那去了兩步,用肩膀輕輕貼上她的肩。
不是用力地撞,他隻是碰了一下,極盡小心的不想去驚擾她。
大紅的花綢因為他的靠近團縮在鶴葶藶的腳麵,她心裏一驚,下一刻就覺著一具暖意融融的身體靠了過來。他滿身的陽剛氣,鼻息吹在她的紅蓋頭上,紅布在微微顫動。
不用猜就能知道,肯定是江聘。
鶴葶藶咬咬嘴唇,沒跟他說話。
“葶寶。葶寶,你不要怕。”江聘靠在她的耳邊,低聲勸慰,“我在呢,你不要慌。”
江小爺現在的心裏就像那初春化了冰的湖麵,滿滿都是幾欲湧出來的生機勃勃。
這兩個字他在心裏叫了大半年,用各種語氣,附帶著各種笑容。可沒想到,真的喚出了口,喚給了那個人聽,會是這樣的讓人舒爽。
江聘比她高好多,這樣低著頭,隻看得到她小小的一隻,縮在紅色的衣裳裏,嬌弱的像是尊瓷娃娃。他都不敢大聲跟她說話,生怕碰碎了她。
“我…我不怕。”聽著他的聲音,鶴葶藶本來就緊張的心跳得更快。不用照鏡子,她就能想得到自己臉頰的樣子,定是紅的發燙。
她用指尖撚了撚手上的綢料,出聲趕他,“你走吧,不要站的這樣近。”
“好。”見她應了聲,江聘笑著往旁邊走了一步,嘴角的弧度怎麼都收不起來。
就是高興。這是他十七年來,最最高興的一天。
老夫人坐在台上,看著底下的一對璧人,摸著椅子扶手上的鏤空花紋,淡淡地笑。
江聘沒騙她,這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果真是個伏虎高手。她甚至不用言語,隻是在那站著,便就能將她的孫兒降得服服帖帖。
若是這個姑娘品行端正,這也真算件大好事。
外麵有鍾聲傳過來,儐相清了清嗓子,高唱,“吉時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最後一拜後,鶴葶藶直起身,聽著屋子裏的掌聲和呼聲,隻覺得如在夢中。
這便就…真的是嫁了。
少年心。紅絲線。這頭係著我,那頭牽著你。也不知,是不是良人。
“夫人,走吧。”一個丫鬟過來,扶著她的胳膊帶她往屋裏走。
夫人…這兩個字叫的鶴葶藶心尖一顫。以後,就再沒人喚她二姑娘了。
眼前的姑娘邁著小碎步行得緩慢,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江聘拂了拂袖子,也跟著她往屋裏走。
老夫人看得急了,出聲喚他,“聘兒,你做什麼去?”
“祖母。”江聘回頭,笑得大方,“我去跟著看看,我怕她害怕。”
老夫人愣住。過了會兒,也隻得擺擺手,“去吧,快些回來敬酒。”
“哎。”江聘笑嗬嗬地應,轉身快步跟上。
隔得老遠,阿三隻覺得他家公子的喜服上好像印著金光閃閃兩個大字。
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