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怕是夠她無所事事也能吃香喝辣一輩子了吧。
等到了出嫁這一天,她才知道。何止是一輩子,簡直是三輩子也花不完。
當真是十裏紅妝。
這場婚事,即便是十幾年後,上京的百姓也還是記憶猶新。
坐在轎子裏,鶴葶藶攪著袖子,緊張的心似是要跳出了嗓子眼。外麵鑼鼓喧嘩,不知道有多熱鬧。她的眼前卻隻有一方帕子,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紅色。
轎子抬得平穩,她坐在裏麵,沒半分不適。似是走了好久,好像又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外麵安靜了些許,隻有樂工在吹吹打打。
她知道。她已經離開家了。再次回去,就是客。
鶴葶藶盯著大紅色裙擺下露出個腳尖的繡鞋,眨眨眼睛,把要湧出來的淚給咽回去。嗓子酸疼,鼻尖也是澀澀。
以後的日子,就得她一個人過了。不對…還有江聘。她那個隻見過幾麵,卻定了終身的丈夫。
她想起來昨日晚上,傅姨娘摟著她睡覺時,貼在她耳邊說的話。她的姨娘向來溫文,話也從不多說,可昨個卻是絮絮地念著,怎麼也停不下來。
傅姨娘的嗓音柔軟,帶著寵溺的輕哄。可鶴葶藶還是聽得哽咽,她淚根子淺,總是愛哭。
她告訴她,到了夫家,別再使小性子了。要和丈夫好好相處,對婆婆和老夫人要孝敬,對小叔子也得以禮相待。
話別多說,多說多錯。若是沒人哄著,就不要哭了,哭也沒用,得堅強些。
萬一要是受了委屈…
要是受了委屈怎麼辦呢?傅姨娘卡在那,說不出話來了。
她歎了口氣,不再多言。隻是一遍遍溫柔地摸著鶴葶藶的長發,溫聲唱著她小時候最愛聽的曲兒。
母女倆很默契地岔開了這個話題,夜深人靜,隻有兩人淺淡淡的呼吸聲。燭火明明滅滅,燒到了盡頭,也就熄了。
臨睡前的半夢半醒時,鶴葶藶聽到傅姨娘似有似無地歎息了一聲,帶著淺淺的淚意。她說,“葶葶長大了,要飛走了。飛走是好事,但姨娘卻是再也沒辦法護著你了。”
鶴葶藶側了側頭,眼角滑下顆淚珠子,順著臉頰流進發間。濕濕的,消失不見。
等許多年後,鶴葶藶再想起這個夜晚,跟江聘提起的時候。江小爺眼睛一瞪,很霸氣地擼了袖子讓她看自己臂上糾結的肌肉,“還有我啊!”
本還哀傷的氣氛被他搞的一點沒了感覺,鶴葶藶笑著去掐他的腰,夫妻倆鬧做一團。
可二姑娘現在哪知道她嫁了個那麼會疼人的好丈夫。她獨自一人坐在轎子裏,晃悠悠,晃悠悠。心酸的像是顆酸梅子溢出了汁兒,灼心灼肺。
很想哭。卻又不能花了妝讓人笑話。憋得眼睛都疼了。
鶴葶藶吸了吸鼻子,用指甲摳住自己的手心。闔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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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了大半年的時間,為的就是這一炷香的天地。
大將軍在外駐邊,由於西津突然襲疆,他本準備好的回京行程隻得耽擱下來。為了國家,大兒子的婚事,他沒親眼見得著。
這怕是夠她無所事事也能吃香喝辣一輩子了吧。
等到了出嫁這一天,她才知道。何止是一輩子,簡直是三輩子也花不完。
當真是十裏紅妝。
這場婚事,即便是十幾年後,上京的百姓也還是記憶猶新。
坐在轎子裏,鶴葶藶攪著袖子,緊張的心似是要跳出了嗓子眼。外麵鑼鼓喧嘩,不知道有多熱鬧。她的眼前卻隻有一方帕子,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