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扯著嗓子的叫喊,粟米皺了皺眉,“姑娘,你覺不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
傅姨娘懂些醫理,聞著荷包裏的味兒愣了瞬,轉手遞給鶴葶藶,“放心用罷,這是好的。”
鶴葶藶側耳聽聽,又快速地轉頭看了眼,沒說話。她接過那個荷包,聞了下,確實是覺得嗓子裏通暢了不少。說不上是什麼味兒,淡淡的,沒那種苦澀氣。
江聘怕她苦了不愛用,特意讓王大夫往裏放了朵茉莉花。
江公子很貼心。
粟米愛念叨,見著江聘一轉頭的功夫就沒了影子,又開始胡思亂想,那天馬行空的念頭聽得鶴葶藶頭疼。她掐了下粟米的指尖,“哪有那麼巧,別念了你,嘮叨鬼。”
話是這麼說的,她心裏卻也是打著突突。剛才那人遞荷包的時候她瞧見了他右手手背上那道月牙兒形的疤。和那日的登徒子攀著亭子的台階要上去時露出的疤如出一轍。
日子過得太久,她都快忘了那日的事兒了。現在這賣荷包的一打岔,她又想起來了些。不由有些害怕。
無論他是善是惡,還是希望不要再遇見為好。
幾個人到了八寶寺時已經是快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倒也快。
自從遇到江聘之後,也不知是荷包的效用太厲害還是因為想著事兒轉移了注意力,鶴葶藶倒是一直沒咳過。這讓傅姨娘很高興,念叨著我佛庇佑,還順帶誇了剛才挑擔子的小夥子兩句。
鶴葶藶捏緊了手指間的荷包,笑笑,沒說什麼。
侯夫人沒留人在門口接她們,傅姨娘擰擰眉,直接帶人進了去。
四月初四是方丈講經的日子,大殿裏黑壓壓坐滿了人。鶴葶藶抬眼望了眼,侯夫人的衣裳料子很紮眼,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她帶著鶴望蘭坐在第一排,雙手合十,安靜地聽著。
敲打木魚的聲音沉穩有力,穿過大殿傳過來,安穩靜心。雲度大師的聲音也極為平緩,給人一種歲月沉澱後的靜穆之感。
傅姨娘帶著鶴葶藶坐在靠門的墊子上,聽他念禪。
她們來得晚了,還沒半個時辰雲度大師就起身回了禪房。按照慣例,會由監寺選出三位香客與方丈親自探討佛理。
監寺從旁邊的小隔間裏出來,捏著佛珠閉著眼睛走。他繞著偌大的殿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香爐裏的香都燃了半柱,才停了步子。香客們等得焦急,卻還是得安心地等。
“小施主麵善,便做第一位可好?”看著監寺遞過來的一小串檀香珠,鶴葶藶整個人都懵了。
她無措地看了眼傅姨娘的神色,見她含著笑點頭,才伸手接過,“謝過大師了。”
第二個人點的挺快,眼看著就剩最後一個名額了,蹲在大殿門口的江聘急了。
他彎著腰往前走了兩步,放了顆小金裸子在監寺的腳麵前,順手拉了拉他的袍子,“監寺大師,您的?”
殿裏隻有圍坐著的和尚敲木魚的聲音,一下一下,整齊劃一。因著這個,江聘的低語隻有監寺一人聽了見。
香客們都閉著眼跟著誦經,監寺低頭看他,聲音低緩,“這位施主,你擾了佛門清淨。”
“不是…”江聘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咽了口唾沫,小心把那顆金裸子又藏進了袖子裏,“我是想給香火錢的,隻是沒找見該將錢扔到哪。”
“主殿門口的香爐邊。”監寺笑了笑,也遞給他一串小檀香珠,“施主有緣,半個時辰後請至方丈院一敘。”
看著監寺緩慢離去的背影,江聘呆呆地發不出聲。
這是…歪打正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