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岐然抬頭往她一眼,聲音帶幾分沉冷,“你覺得我想跟說什麼?分手?”不待她回答,忽一伸手將她手臂抓住,一把朝自己拽過來。
程如墨重心不穩,差點跌倒,忙伸手撐住了沙發,半跪在他麵前的地板上,正要說話,陸岐然一掌扣住了她後腦勺,倏地低下頭去。
帶了些凶狠的意味,程如墨被堵得呼吸不暢,心卻漸漸放鬆下來。到最後便伸直了身體,伸手環住他的頸項,熱烈回應。
過了許久,陸岐然方才喘著氣將她鬆開了,低頭看著她眼睛,啞聲問她:“你去哪兒了?”
“我出去辦了點事。”
陸岐然伸手將她往上一托,讓她半倚在自己懷裏,伸手將她抱緊了。
程如墨心裏忐忑,夜漸闌珊,空氣極靜,她聽見陸岐然胸腔裏沉穩有力的心跳,仿佛奔騰不息的河流,瞬間便覺得安心了不少。
過了許久,陸岐然聲音緩緩響起來,帶著三分喑啞,“我有時候總覺得,要是不看緊點,你估計就這麼一走了之了。下鉤的是你,放餌的也是你,如果你打算撤,我該怎麼辦?”
程如墨聽得發愣,下意識就想去看陸岐然,卻叫他伸手扣住了腦袋,動彈不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說什麼你都要存疑。對你好你覺得我在算計,哄著你你也覺得我是因為愧疚,我想買套房子把你後路斬斷了,但你覺得我是在斬斷自己的後路。程如墨,你自己說說看,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程如墨張了張口,終是啞口無言。
“你不是寫小說的嗎,你告訴我,你書裏的人愛上一個花了多長時間?你不是喜歡我嗎?那你當時喜歡上我,又花了多長時間?”
程如墨喉嚨頓時一梗,眼眶忽然酸脹不堪。
“你覺得時間是問題嗎?”
程如墨點頭,又立即搖頭,然後隻一瞬,眼淚莫名就流下來了。
“你了解我這個人,有些話不愛掛在嘴邊。我想跟著你好好過日子,我的確是沒有什麼折騰的心思了,但我是寧缺毋濫的人,你應該了解。”
“嗯。”程如墨一邊哽咽一邊點頭,“可你為什麼不早說。”她鼻音濃重,說完這句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在說之前,我總得先做點什麼,而且,”陸岐然頓了頓,“我以為你能懂。”
程如墨搖頭,額頭緊緊抵著他的胸膛,感覺自己手指正輕輕顫抖,“我不敢這麼想,我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可我我再也不想自作多情了,更不想被你捏著軟肋。今天白蘇說得很對,我的確沒那麼清白無辜,我曾經存過齷齪的念頭,我想著要祝福你們,卻……。”
“可以,如墨,可以了,”陸岐然手掌又收緊幾分,“你別自責,更不要在意別人的評價。我才被你捏著軟肋,你這人真是太揣摩了,時時刻刻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伸出爪子不分敵友一通亂撓。”
程如墨撲哧一笑。
“又哭又笑,你幼稚不幼稚,嗯?還有,咱們這不算吵架,今天的事也隻是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陸岐然也輕聲一笑,伸手將她往上拽了拽,“坐起來。”
程如墨“嗯”了一聲,沒有動。
“怎麼了?”
“……麻了。”
“……。”陸岐然看她一眼,忽伸手從她腿下穿過去,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程如墨一時未防,低叫一聲,同時腳上的拖鞋晃蕩一下,掉到了地上。陸岐然嫌它礙事,一腳將它踢開,抱著她徑直朝臥室走去。
背下是新換的被單,陸岐然低頭看了她片刻,緩緩低下頭去。
極為漫長的夜,仿佛黑甜的夢境。她不記得自己多少次情緒瀕臨絕頂,多少次如同被繳械的俘虜隻能告饒。
到最後兩人沉沉睡去。淩晨時分程如墨醒來,發現被汗水濡濕的鬢發已經幹了。她覺得口渴,起床去倒了杯水,回來發現陸岐然也醒了,正睜眼看著她。
程如墨在床邊坐下來,將杯子遞到他嘴邊,陸岐然捏著她的手,喝了大半杯。程如墨將玻璃杯擱在一旁,重新躺回去。
陸岐然伸手將手臂搭在她腰上,程如墨覺得癢,笑了笑拿開了,“離我遠點,熱。”
陸岐然立即伸手手臂將她整個按進自己懷裏,程如墨試著掙了掙,未果,便由著他了。
陸岐然聲音便貼著她耳朵響起來,震得她覺得微有些癢,“還有件事。今天我去了這麼久,一方麵是跟葉嘉把分手時候沒說明白的話說明白了,另一麵是她打算去崇城再開家事務所,問了我一些選址方麵的事。”他頓了頓,耐心解釋說,“當年分手是她提的,但是我們商量之後共同做出的決定。八年的時間聚少離多,我們對對方的生活影響微乎其微,從這個角度而言,彼此並非無可取代——她已經打算和她事務所的合夥人在一起了。”
程如墨聽他說完,靜了許久,輕聲開口,“你跟她戀愛八年,這事無法回避,這也是你經曆的一部分,我不會否認,就讓……過去的歸過去,未來的歸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