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簡堂!”程如墨氣得發抖,“我沒拖著你拿你當備胎,我如今的成績也都是靠我自己一分一分做出來的,不是靠跟你搞曖昧。誠然你對我照顧很多,但你自己說,我跳槽到其他公司幹不幹得出這樣的業績?公私我分得很清楚,我以為你也分得很清楚。但如果你存著這樣的念頭,我們也沒必要這麼相處下去了。你停車。”
齊簡堂沉著臉,沒有理她。
“停車!”
“你給我老老實實坐著!”
程如墨嚇了一跳,看儀表盤上的數字一徑兒地往上飆,生怕齊簡堂一時憤怒拖著她同歸於盡了,趕緊噤了聲。
過了二十來分鍾,車裏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鬆弛了,程如墨瞥見齊簡堂臉色緩和了些,低聲說:“對不起……你開慢點兒,我,我有點怕……。”
齊簡堂低哼一聲,慢慢減了速。
“那王八蛋讓你打胎了?”
程如墨搖了搖頭,“他覺得我是在給他下套。”
“呸,得了便宜還賣乖。”
程如墨垂眸,“我對他這反應一點都不吃驚,真的。好比他正開著輛車在路上走著,望見一家飲品店,覺得有點渴,打算停下來吃個冰淇淋繼續上路。結果冰淇淋吃了,裏麵卻摻著蒙汗藥,他車胎也給人戳破了,換成是你,你好受嗎?”
“哼,你這比喻真是高尚。”
“他既能為了工作跟相戀八年的女朋友分手,又怎麼甘心叫突然蹦出來的一個便宜兒子縛住手腳。”程如墨情緒懨懨,“所以我不意外,隻是齒冷。”
“你打算去墮胎?”齊簡堂瞥她一眼。
程如墨望著車窗外,江城春色漸盛,路邊桃花已綻了幾支,晚風裏瑟瑟發抖,幾分病色的模樣。
“年輕的時候,為了自己的一點氣性,必會一條道走到黑,但現在我未必能有這麼決絕,即便他都這樣說了,我還是得跟他好好談談,輕重利弊講清楚了,才能做決定。”
“何必說得冠冕堂皇,”齊簡堂不認同,“你不就是對他還抱有幻想嗎?”
程如墨輕笑一聲,“我這是為自己打算,墮胎多傷身體,我總得找他訛點營養費精神損失費吧。”
“就你,色厲內荏,跟紙老虎似的,看得挺唬人,一戳就破。”齊簡堂看她一眼,“你那點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
程如墨將腿伸直,抻了個懶腰,“我現在是孕婦了,你別氣我,氣出個好歹,就是一屍兩命。”
“滾蛋吧,氣死你得了,省得在我麵前看得鬧心。”
車子很快到到了小區門口,程如墨跟保安打了聲招呼,保安將門開了,齊簡堂把車開了進去。“我現在可是知道你父母的確切住址了啊,小心我迂回戰術,先搗了你的大後方,再回頭殺你個措手不及。”
“連我都拿不下,還想拿下我父母。你是沒見過我父親,性格一等一的倔,做事向來無所顧忌,慣會傷人一千自傷八百。”
“嗯,那不就是你麼。”齊簡堂笑說。
程如墨一時給噎得無話可說。
車子在樓底下停了,程如墨拉開車門,“謝謝你啊,回頭這事兒解決了,軍功章掰你一半。”
“快滾。”
程如墨一笑,正要關上車門,突然聽見背後響起一道聲音:“如墨,你回來啦?”
程如墨抬頭看去,見樓梯口正站著一個笑吟吟的女人,約莫三十六七,一頭茶色的螺絲卷,身上穿著條大花雪紡的裙子,腳上是雙高筒的黑色靴子,裏麵配著條透肉的黑色絲襪。
“小舅媽。”程如墨愣了一瞬。
小舅媽走過來,一陣濃重的香水味撲鼻而來,程如墨覺得胃裏有點翻騰,假裝咳嗽,捂了捂嘴,硬生生忍住了。
“車上是誰?”小舅媽擠了擠眼,低聲問,“你男朋友?”
“哦不是,”程如墨將車門大開,大聲說,“我上司,正好順路,順道送我回來。”
齊簡堂禮貌笑著點了點頭,“你好。”
小舅媽往裏掃了一眼,滿臉堆笑,“你好。”
“齊總,今天謝謝你了,回去注意安全。”程如墨說著,將車門關上了。
齊簡堂車子開出去老遠了,小舅媽仍望著車尾,笑說:“這車不錯啊,寶馬的吧?”
程如墨“嗯”了一聲,轉而笑問:“你們什麼時候到的?現在這是要去哪兒?”
“哦我出去買個東西,小凱說連不上網呢,你先上去教教他吧。”
程如墨仍是笑著,“那我先上去了,舅媽你注意安全。”
程如墨看著她身影轉過花壇,漸漸走遠了,臉上浮著的笑容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