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認了出來,連珠是蘇麗言房中的二等丫頭,據說今日還是她自己去采的蓮子,又跟自己的兒媳和女兒共事,許氏自然不會認不得她,一看到連珠過來,許氏也顧不得再搖扇子了,連忙站起身來,一邊忙使人遞杌子過來,一邊殷勤的迎了上去,討好的笑:“連珠姑娘今兒怎麼親自過來了,來來來,坐一會兒,歇一歇罷,瞧你走得滿頭大汗的,要不要喝口茶水?”倒不是許氏比這連珠位份低了多少,不過是因為連珠是蘇麗言屋裏侍候的人,身份臉麵都不同,許氏的兒媳和女兒雖然都曾在蘇麗言身邊侍候過,她也不是怕了連珠,不過是兩人一向沒有什麼齷齪,這會兒看到客氣一聲罷了。
不知道為何,許氏總覺得連珠今兒看起來有些怪怪的,那臉色也有些微的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連珠像是胖了些。這個念頭一旦湧入心裏,許氏忍不住就自嘲的笑了一聲,連珠身為蘇麗言身邊的,她平日雖然能掛得上臉貌,但又稱不上多熟識,人家胖或瘦,說實話她還真沒注意過,不過是看到這個人一口能喚得出名字來罷了,雖然說連珠看起來臉色有些怪,但一想到今日連珠身上打濕了水,據說還親自下過水,這會兒天氣雖然熱,不過恐怕穿著濕衣裳也涼了。臉色慘白一些也不為過。
這樣一想,許氏迅速釋懷了,連忙讓廚房裏的婆子趕緊泡杯茶水過來,一邊拿起手中扇子替連珠搖了搖。
“可是夫人有什麼吩咐,或是想吃的,連珠姑娘怎麼親自來跑一趟,有什麼事兒,找個小丫頭過來說上一聲就是了。”對許氏的熱情,連珠表情顯得有些木然和冷淡,搖了搖頭。臉上神情有些發白,容貌似是也大了一圈,不過此時許氏卻沒有看出來。她歪了歪腦袋道:“奴婢是奉夫人命,過來取蓮子湯的,許嬤嬤先給奴婢吧。”她聲音有些沙啞,又帶了些冷淡,許氏見她不給自己留臉麵。頓時有種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感覺,神色也跟著訕訕不好看了起來,不過聽到連珠過來是給蘇麗言取蓮子湯的,也不疑有他,又不好在這會兒與她發脾氣,想了想回頭招呼了一個婆子道:“將夫人的蓮子湯端過來。連珠姑娘過來取了。”
她一說完,回頭又看著連珠笑:“連珠姑娘今兒嗓音有些不對,廚房裏煮了金銀花。你可要喝上一蠱?”金銀花水是清熱解毒的,對於廚房的人來說,成天呆在廚房中打轉,那火氣不是一般的大,因此清熱的東西時常都備著。不時喝上幾口,不止解渴。還能敗火,是必備的東西之一,此時許氏雖然心中不滿,但一想到連珠是蘇麗言的人,還是將那口氣忍了下來,誰料這會兒好心問了一句,換來的依舊是連珠冷冷淡淡的神情:“許嬤嬤好意不用了,夫人正等著呐。”
說完,一張木然的臉就盯向了廚房中。許氏一看這情景,頓時心裏一股無名火就衝了起來,不過是個丫頭而已,還沒熬成婆呢,這會兒就開始擺起了架子,許氏也懶得與她再多說,回頭黑沉了臉就衝廚房裏道:“好了沒有!夫人正等著要呢,你們一個個拖拖拉拉的,沒見到人家已經杵在這兒等著了!”許氏陪著笑時,連珠表情冷淡,許氏這會兒發起火來,連珠臉上也不見羞澀與窘迫之色,廚房裏忙的眾婆子深恐許氏發起火來等下自己要遭殃,一個個手上動作快了些,想到今兒元喜姑娘過來吩咐過,說是華氏也在蘇麗言屋裏的,既然夫人想要喝,想來華氏也一起了,因此連忙將蓮子湯分別裝到兩個細瓷碗裏,拿托盤放上去,這才送到了許氏麵前。
那碗是細白發亮的,裏頭呈著略帶瑩綠的蓮子湯,燉的曬幹了的百合與枸杞子等,紅的紅,綠的綠,且白的白,一看就讓人來了胃口,這蓮子燉得到了火候,看上去便軟嫩那喜人,連珠卻隻是瞧了一眼,連眉眼也未多抬,許氏雖然見不得她剛剛那高傲的模樣,可看她這會兒不是眼皮子淺的,也多看了她一頭。“這是蘇夫人的蓮子湯,姑娘也一並端去吧,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