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捧著的藥罐子,便一下子猜到了什麼。
“無礙的。”扶風搖了搖頭,剛說了一句話,屋裏卻突然間響起一陣咳嗽聲。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扶風將藥放下了,連忙朝屋裏行去。那劉嬤嬤坐在光禿禿的床榻邊,一邊伸手攬了小李氏在懷裏,一邊抹著眼淚珠,小李氏此時早已經沒有了頭一回見麵時的嫵媚風情,反倒是臉色慘白身體消瘦。臉頰都凹了一些下去,一雙大大的眼珠顯得有些黯淡無光。她這會兒嘴唇幹得厲害,如同一朵失去了養份的鮮花,沒了嬌豔,隻剩下即將凋零的淒涼來。
“夫人。”扶風連忙坐了過去,小李氏住的房間是當初李氏曾住過的院子,裏頭擺設簡單,雖然妝台上放著裝滿了珠寶首飾的匣子,四周擺放了箱籠,不過屋裏卻是冷冷清清的,一些昂貴的錦緞是當初潯陽王妃給女兒用來做衣裳的,這會兒天氣還涼著,不怕蚊蟲,因此小李氏一時間還沒舍得拿出來做帳子,更為重要的是,她心裏雖然隱隱感覺到不妙,但她也是想用這個方法來使人憐惜,隻盼哪一日元大郎瞧見了她如今的慘況,會對她多幾分憐憫與溫柔。
自上次被逼著撞了牆以來,小李氏心裏是又羞又怒又氣,她咽不下這口氣,不過她一向會假裝慣了,心裏雖然憤怒得恨不能將蘇麗言殺死,但表麵卻還強忍著,這樣的侮辱小李氏以前從未受過,不過如今她一旦離了潯陽王府,來了元家沒了勢力,便如同被人剪了翅膀的小鳥般,縱然有百般手段,不過無人無力的情況下,也隻能忍在了心裏頭。小李氏當初為了傳消息出去,故意在那樣的寒冷天洗了冷水澡,又直接穿著濕衣裳過了一夜,第二日便發起了高熱,她原本以為自己這樣一來眾人都會認為蘇麗言心狠手辣險些逼死自己的,誰料不論如何,元鳳卿卻從未踏足過她院子一步,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當初扶風將消息傳了出去,可是潯陽王府那邊至今還未有消息傳來,小李氏心裏實在是害怕得很,她深知自己父親為人與秉性,她怕不一小心自己便成了父親的棄子,任由她在元家自生自滅!
小李氏心裏不甘心,她是個有毅力有野心的人,不止是對旁人狠,能動心機,關鍵是她為了達成目的對自己也狠,隻要有得到她想要的結果,便是她自己,也可以拿來利用。這樣的人最為可怕,不過同樣的,這樣的人一旦認定了目標,也是最容易成功。
這會兒看到扶風回來,小李氏抬頭便看了她一眼。
“可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藥沒熬得成?”與之前裝柔弱的情況不同,小李氏這會兒在病榻中,家裏又沒了元鳳卿在,裝柔弱也沒人看,她便想著要趕緊好起來,這些藥也是花費了大量銀錢才得來的,小李氏不想死,甚至她更想活著,她想看到蘇麗言跪伏在她麵前,讓她後悔之前那樣對她!雖說已經病了這樣長時間,可是小李氏氣勢不止沒有弱,反倒是隨著她病中的消瘦,臉頰顴骨的突出,那股淩厲的氣勢反倒是更盛,扶風在她淡淡的盯視下心裏發慌,連頭也不敢抬,雖然不想直說,不過卻是不敢瞞她,‘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苦澀的道:“夫人,奴婢無用,今兒府裏據說有客人前來,廚房裏的人都在準備著飯菜,她們讓奴婢將藥留下來,奴婢不敢,所以”
“你倒是有心了。”小李氏輕咳了幾聲,又淡淡的笑了笑,雖然她氣色不好,不過這一笑卻是顯露出幾分異樣病態的風情來,話語中雖然沒有責怪扶風無能的意思,隻是這樣一來卻使得扶風心裏更加的忐忑不安。小李氏看了她一眼,又轉頭拿了帕子捂著嘴輕咳了幾聲,那嬌軀隨著她的咳嗽便跟著抖動了幾下,幽黑的長發披散得滿身都是,更襯得那原本就蒼白的肌膚非常的白,黑的越黑,白的越白,就算是在病中,可若是此時有人進來,恐怕光是看這樣與她之前完全不同風情的模樣,也會跟著心動。小李氏一向知道自己身體先天的優勢,她做事又是謹慎,就算明知自己院子如今清冷得很,無外人過來不說,元鳳卿又不在府中,不過她這樣嬌弱的樣子卻是時刻擺著,沒有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