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脫離了那樣地獄一般的日子,眼見著有了好日子過,若是當真因此而死,這丫頭不甘心。她想到月荷之前的眼神,這會兒多長了個眼心兒,也不敢再去找蘇麗言了,連忙就轉身回頭去找月荷。隻是徐氏邊院子的動靜,她不去找蘇麗言,但蘇麗言卻有法子知曉,安插眼線並不是元大郎的專利,更何況在月荷衝她效忠之後,便主動給她在院子中安插眼線提供方便,元正林回徐氏房裏,徐氏提出要見孫子的動靜,剛一鬧出來,便有人給她回了過來。
元喜已經知道徐氏不是元大郎母親的事實。此時見她竟然還擺著祖母的譜要蘇麗言抱著元千秋過去,不由心裏不恥又冷笑連連,一邊整理著軟榻,抱了兩床厚褥子鋪在上頭,等下讓蘇麗躺著,一邊就道:“這元大夫人也當真是異想天開,莫不是覺得她那些小心思沒人知道的?”當時天氣大旱之時王氏便跑過來了一趟,徐氏不是元鳳卿生母的話隻要是元家的老人,便沒有不知道的,如今徐氏是病糊塗了。還是王氏回去沒敢提這岔?
蘇麗言正在給兒子做鞋子,仿著前世時兒童穿的厚鞋子一般,雖說名為鞋。其實除了外觀像,但跟襪子沒什麼區別,軟得很,中間塞了厚厚的棉花,她手放在裏頭縫著沒多久便暖呼呼的。屋中燒著地龍,就算是窗戶開著不時灌些冷風進來,屋裏也溫暖異常,今年天氣詭異,先是一場綿延不絕的春雨,連著下了快兩個月。接著又是一陣大旱,天氣還沒完全涼下來,便又下了這樣一場大雪。屋中銅爐裏被人裝了燒得正好的碳火。隔得老遠也能感受到那股溫暖。
聽到元喜嘴裏抱怨,她笑了笑,沒說話,隻是目光卻透過窗戶往雪地裏看了過去:“眼見著沒幾日快過年了,卻鬧了這樣一出。不過也好,有什麼事情。今年索性一並完了,來年正好過個清靜的年。”元喜聽懂了她這話裏的意思,頓時沉默了一陣,又看了外頭冰天雪地的世界一眼,沒有說話了。
這邊蘇麗言沒有過去,那廂元正林卻已經跟個血人一般,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又渾身濕淋淋的,整個人氣若遊絲,屋裏一股濃鬱到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兒,但徐氏母女卻像是完全沒有聞出來一般,不止沒覺得難受,反倒精神奕奕,兩人臉頰都浮現出病態的嫣紅,眼神興奮,明顯是已經不能自已了。元湘凝渾身上下滿是血跡,連臉上都沾了不少血沫子,笑起來時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看得人膽寒,元正林渾身上下都被血染透了,嘴裏已經呻[yín]不出來,腦袋軟軟的垂在肩膀之上,像是沒有了氣息。
元湘凝冷笑了兩聲,抓了他頭發往後仰,卻見他嘴裏不吭一聲,臉色扭曲慘白,眼睛圓睜著,瞳孔卻像是放大了。她不由湊了滿是鮮血的手到他鼻子間,估計是血塊凝固之後使手的靈敏度減了許多,元湘凝伸手在衣裳上頭抹了抹血跡,這才伸手過去又探了探,才撇了撇嘴:“死了,當真是便宜他了!”
“總要死的。”徐氏整理著衣裳,聽到元正林死時,不止沒有覺得傷感,反倒是心中極為爽快,像是如此才稍稍報了一些兒子被殺的仇恨一般,她一邊整理著衣裳,一邊盯著元正林屍體看:“這老東西,倒不經折騰,你躲到門口瞧瞧,蘇氏母子來了沒有,若是來了,今日倒正好讓她與你父親一塊兒拚殺至死了。”徐氏眼中透著紅光,元湘凝嗬嗬笑了一聲,將匕首小心的放好,還未折出房間,外頭便已經傳來一串腳步聲,她連忙躲到了屏風後,衝徐氏打了個手勢,小聲道:“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