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在地上映出一塊塊光斑。蘇淺兒就這樣倚靠著門板在地上坐了大半夜。
耳邊響起幾聲輕叩房門的聲音、蘇淺兒回過神來。
“心夢妹妹,是我,司徒然。你可醒了?”
蘇淺兒顧不得發麻的雙腿,霍地一下站起來,打開門栓、用力一把拉開房門。臉色鐵青,蛾眉倒蹙、鳳眼圓睜,攥著小粉拳,欲質問司徒然關於地窖之事。
話到嘴邊,蘇淺兒轉念一想,昨夜撞見司徒然豢養毒蟲、生吃人肉的場景,幸而司徒然並沒有發現她:我不如就假意不知,且看看他要那些毒蟲究竟有何目的。心念一動,蘇淺兒強壓製怒氣,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盡量緩和。
“心夢妹妹,可是昨夜睡得不好?哪裏不習慣嗎?”司徒然見蘇淺兒臉色陰晴不定,不免擔心,連忙關切地問道。
“隻是突然換了環境,有點兒認床罷了。多住幾日、習慣了也就好了。”蘇淺兒也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便好。”司徒然聞得此言,方才放下心來。“昨日你昏睡了一整天,又舟車勞頓地陪著我一直趕路,也沒顧得上進食。現在也該餓了,可想吃點兒什麼?”
聽到司徒然提起“吃”,蘇淺兒才發現自己的確餓了一路,再加上昨天晚上那麼一陣折騰,早已是饑腸轆轆、前胸貼後背了。不過又好像對什麼珍饈美味都提不起興致,便說:“隻想吃點兒清淡寡油的麵湯罷了。”
“那你且在這兒等著。”司徒然說:“我這就去隔壁囑咐王大娘給你做麵湯。”抬頭目光正觸及蘇淺兒寫滿疑惑的一雙明眸,略帶不自然地補充解釋道:“我家沒有各色廚具碗碟——平時不常在家,也不擅烹煮。”
哪裏是不擅烹煮,準確地說,是無需烹煮吧?蘇淺兒又想起司徒然昨夜在地窖的所為,不免胃裏又是一陣翻滾。
不過片刻功夫,司徒然領著一個中年婦女邁入廂房裏來,女人將手裏端著的碗筷擺放在蘇淺兒麵前,正是一大碗撒著蔥碎、鋪著青菜、調著大骨湯的細麵。
“心夢妹妹,來,試試王大娘的廚藝,看合不合胃口。”司徒然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筷子遞給蘇淺兒。
那麼眼前這個頭頂盤髻、體態幾分臃腫的女人,就是王大娘無疑了。此時王大娘正仔細端詳著蘇淺兒,一麵眉開眼笑地催促著:“姑娘,快些嚐嚐。”直勾勾的目光讓蘇淺兒不太自在,隻覺得這王大娘的熱情似乎有點兒過頭了。
蘇淺兒接過司徒然遞來的筷子,輕輕挑起一小撮細麵,氤氳的熱氣緩緩上升。
司徒然:“小心燙。”
明明是一碗細膩爽口的麵條,入口竟沒有半點兒食欲。蘇淺兒不想拂了司徒然和王大娘二人的心意,麵帶微笑地勉強吃了幾口。再撥動筷子時,正好瞥見大骨湯裏泛著的月牙形油沫。就這一眼,蘇淺兒再也忍不住了,急忙站起來衝出廂房外,扶著石柱、“哇——”一聲嘔吐起來。
這可驚呆了廂房裏的二人。王大娘連忙跟了出來,輕撫蘇淺兒的後背:“好點兒了嗎?姑娘這可是已經有孕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