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兒緩緩推開厚重的宮門,輕移蓮步,斂色屏氣,一麵四下觀察,來到了庭院之中。
不遠處石階之上,隻見敞開的兩扇內殿大門、滿目瘡痍,其中一扇門板已經傾塌。從中可以徑直看到殿內的一隅,地上落滿灰塵,除了幾張滿是塵土、掉了漆的桌椅,並無其他物什。廢舊的門框和窗戶上掛滿厚重的蜘蛛絲,窗紙也殘破不堪。整個宮殿寂寥無聲,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卻又感覺暗處裏、一束陰冷的目光正包圍著自己。
目光收回,蘇淺兒環顧四周,多年沒有人打理,庭院內雜草叢生。不過庭院四角的雜草東倒西歪、淩亂無章,土地好似被人重新翻過一般。
腐臭,泥土。蘇淺兒看著淩亂的草地,若有所思,心下一動:莫非這是……毒人?!
心念及此,隻聽殿內突然傳出一陣刺耳的笛聲。蘇淺兒暗叫不好。
隻見庭院四角的土地如有生命一樣、開始躁動起來,竟裂出一條條縫隙。縫隙裏伸出一雙雙沾滿泥土、形同枯槁的雙手,猶如綿綿春雨裏瘋長的竹筍。隨後爬出四隻披散枯發的屍體,平舉著雙手,散發著陣陣惡臭,貪婪地嗅著活人的氣息,張牙舞爪地向蘇淺兒圍攏過來。
這四個毒人枯發淩亂,腐爛的皮膚上爬滿了蛆蟲。在蘇淺兒還是柳心夢的時候,曾聽父親柳傲天提起過。雖然早知他們是來自地獄的鬼魅魍魎,長相可怖,今日見之,還是不禁花容失色,頭皮發麻,強忍著惡心。
據柳傲天所描述,毒人是由入土半年以內的屍體用密法培製,無任何知覺,不懼疼痛。一切行為都是受寄居於毒人頭顱內的毒蟲所調動。而毒蟲需靠吸食活人的精氣維持生命,並隻聽命於豢養者的笛聲。這些毒人刀槍不入,要想打破其頭顱、直接殺死毒蟲,簡直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
上次七皇子上官奕郊外遇襲,定是遇上了毒人無疑。就連武藝精湛、輕功了得的上官奕,遇到了毒人,都身負重傷。好漢不吃眼前虧,為今之計還是盡快逃離此處。蘇淺兒連忙調轉方向,朝著宮門拔腿就跑。
毒人反應敏捷,從四個角落快速包圍而來。蘇淺兒想起毒人就是屍體傀儡,無感盡失,隻能依靠活人的氣息辨識方位。於是蘇淺兒一邊應付四個毒人應接不暇的攻擊,一邊努力讓自己盡量延長每次屏息的時間。這樣的惡戰,即使蘇淺兒在上一世學過一點兒武藝,也漸漸體力不支。不到半柱香時間,蘇淺兒單膝跪地,強撐著精神,隻怕自己會隨時倒下去。
蘇淺兒雙手正分別抵擋住兩個毒人的進攻,一隻沾滿泥土的爪子趁機向蘇淺兒的喉嚨襲來。蘇淺兒下意識地閉上雙眼,悲壯地想著這回必死無疑了。
說時遲、那時快,殿內又傳來那陣刺耳又古怪的笛聲,四個毒人立刻如同石化一般,停下所有動作,紋絲不動。蘇淺兒張開雙眸,隻見那肮髒、尖銳的指甲就停在她細長的脖子前,差之毫厘就能刺破她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