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究竟要想起來什麼呢?周遊再次揉了揉眉心,說實話這種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的心情並不怎麼美麗。
“沒有……想起來嗎?”
維蒂寧又湊過來,看著周遊難看的臉色,小心翼翼試探了一句:“其實想不起來也沒事……”
周遊晃了晃手裏的紅梅,倪了眼神色緊張的維蒂寧,而後漫不經心的道:
“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還是隻打算試探下我想沒想起來?”
說到這兒,修為已經到了出竅期的周遊,無意間看到夜色下,海浪翻卷撞在觀海船上的情形,他下意識站住腳,望著對於常人來說是黑漆漆,但對於五感敏銳的修真者來說,仿若白晝的海岸。
一時之間,周遊手中紅梅落地,思緒瞬間有些飄遠。
時間仿佛在紅梅飄旋落地間被無形的力量拉長,周遊視線中的被海浪推動的觀海船,重回碼頭,甲板處有個渾身縞素的老太太,手裏拽著枝嬌豔欲滴的紅梅。
老太太的蓬頭垢麵與她手裏那枝紅梅形成了極致對比。
而那枝紅梅仿佛也甲板上老太太老淚縱橫的邊給誰磕頭,邊滴落下什麼來。
“作為修真者,沒人手上是幹淨的,你求我,求錯人了。”
周遊依稀聽到有人這麼冷聲開口。
聲音很熟悉,依稀是從他嘴裏說出來般熟悉。
修真者修的是長生,是力量,是踏碎虛空,追求變強都來不及,誰有空去主持什麼正義,不管老太太的事情多麼可憐可歎,沒有誰會來管這個閑事。
“泣鬼神醫從來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更不會有什麼同情心……”
說話的人聲音冷厲,這話雖然冰冷殘酷,卻依稀讓周遊有種認同的感覺。
隻是經過甲板的另外一道身影卻停住了腳步,或許是叫絕望迷住了眼,老淚縱橫的老太太仿佛用盡全力般,撲拽住青衣人的衣衫。
“宗主,我以全部身家作為交換,求您……”
老太太一聲聲的哀求著,在青衣人腳步停頓的刹那,又仿佛看到希望般,用力叩首。
泣鬼神醫微微皺眉:“宗主?”
雖然心性冷漠,但修習醫道的泣鬼神醫那時臉皮到底還沒修煉到家,實在做不出叫攔路老太太踹走的動作,隻能口頭勸道:
“天道如此,你我不該插手。”
青衣人望著甲板上被老太太用力磕長頭磕出來的氤紅鮮血,不知道是心軟,還是有所感悟,她麵色平靜無波,聲音卻如水過石風過林般,道:“當刀的碎了,使刀人卻沒事……”
目光從老太太手裏那枝嬌豔欲滴的紅梅上掃過,宗主語聲淡淡道:“在我這裏,天道不該如此。”
周遊聽得微怔,一時間整個甲板上都陷入了沉默,就連老淚縱橫的老太太,此時也不敢發出絲毫聲響,唯恐驚擾了青衣人的決定般。
老太太或許是屏息的太過緊張,以至於手裏那枝紅梅都落在了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