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張同,熄滅篝火。袁朗和李雲龍趁著夜色往回走。
新二團已經運動到了新井煤礦附近。
但為了不打草驚蛇,還是停留在新井煤礦,二十多公裏外的山野隱蔽待命。
路上,袁朗想起張同說的,新井煤礦有兩萬多人勞工。
便問:日本人是怎麼找了這麼多人給他們挖煤?
李雲龍之前搜集情報的過程中,也知道這方麵的消息。
一邊借著月光趕路,一邊給他解釋:“小鬼子可不是什麼良善之人,那心挖出來都是黑的。
礦裏的勞工,一部分是被招工廣告騙過來的,另一部分就是在各處設關卡,直接抓的壯丁。
想跑,門也沒有。直接在裏頭幹到死。”
有些事情,老李也是不吐不快。
就拿新井煤礦來說,礦工們過得連牲口都不如。
吃的是混合麵蒸的窩頭,睡覺卷個破麻袋往土洞裏一躺。就這還要常常忍受監工的毒打。
一個壯勞力進了礦裏,吃不飽穿不暖,一天幹十來個鍾頭。用不了一年,就變得麵黃肌瘦,整個人都廢了。
許多人往往撐不過一年去。
小鬼子管這個辦法叫做——以人換煤。
新井煤礦裏發生的慘事多了去了,有人幹活力氣不足,慢上一點兒就會招致監工的毒打。
常常有人被活活打死,有被打的重傷不起的,也直接當死人了,扔到萬人坑裏。
礦裏日常死幾個人稀鬆平常,更大的死傷事件也不是沒有。
據說有一次井下起火,日本經理怕燒壞采礦隻設備,直接下令封了井口,把一千兩百多名工人活活悶死在井下。
這簡直他娘的滅絕人性。
一千兩百多人的性命,竟然比不上一些機器。
或者說在日本人的眼裏,勞工的命就不是命,還不如牲口。
在日本人占領了煤礦的四年時間裏,有五萬多人陸續在此勞動過,現在煤礦裏還是隻有兩萬多人。
要知道,裏麵的日本人是絕不會,放中國勞工離開這裏的。
死了也得埋在這兒。
新井煤礦周邊就形成了四個較大的萬人坑,估計得有三萬多人埋在裏麵了。
大人的屍體非常多,也有一些孩子。
連小孩也不放過,是小鬼子的傳統藝能了。七八歲的孩子也被他們強迫幹活。
累死了,萬人坑裏一丟。
這裏的礦場比集中營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把勞工的最後一絲價值都給榨幹。
敲骨吸髓,不外如此。
“就沒有人反抗嗎?”袁朗憤怒的質問道。
來到這個年代,即便見過了太多的人間悲劇,但他還是被敵人的殘暴,給驚到了。
在如此高壓的統治下,遲早也會死,總該有人站出來的吧?
“怎麼會沒有反抗!”
李雲龍低沉的聲音中,夾帶著對鬼子的憤怒。
他解釋道:“鬼子占領煤礦沒多久,礦裏就舉行過暴動。
在地下黨的組織下,還成立了一百多人的工人遊擊隊。一直沒有間斷的,同駐礦日偽軍作鬥爭。
壕溝圍牆鐵絲網,都是鬼子想法子對付工人遊擊隊的。
可是遊擊隊的力量畢竟太薄弱了,隻能襲擾,卻無法真正對敵人,造成傷筋動骨的打擊。
所以上級才會派我們來,讓我們打破這處人間地獄,消滅那些滅絕人性的敵人。”
李雲龍用力的揮了一下拳頭,說的斬釘截鐵,聲音中帶著寒冬的凜冽。
敵人的殘暴,滅絕人性,讓他為之憤怒。
他顯然是給礦區裏的敵人判了死刑,明天不把這些敵人全部消滅,他李雲龍的名字倒過來寫。
袁朗跟老李是一個想法,不過,他還感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責任。
做最好的設計,盡最大的可能將整個煤礦摧毀。
讓資源不能被鬼子利用,成為敵人侵略的幫凶。
煤礦肯定是要被恢複的,可破壞的程度越大,修複起來越艱難,花費的時間越多。
每多爭取一些時間,就是對敵人的一種無聲消耗。
這是他的責任。
明天,一切就在明天。
八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