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許是福運樓的客人,或者慧君朋友的姐妹,總歸也就這些人,沒想到六姑姑查出來的人選竟然是洛默言。
六姑姑很忠心,對主子不管交代什麼事都會認認真真完成,曹慕容走後她晝伏夜出,花了銀子雇了個專幹打聽事的人,就是那個幹瘦的婦人,這一打聽還真打聽出點什麼。洛默言是慧君打交道最多的一個女人,六姑姑將打聽到的這些詳細寫下派人給曹慕容送去,等著指示。
曹慕容對洛默言沒有多少印象,看到名字,想到的就是慧蘭那天宴請上洛默言做了一首詩。
本來以洛默言的條件,她都不屑去多想什麼,有夫之婦、兒女一堆,鄉野之人,無權無勢,無根無基,慧君怎麼會看上她,可她很信任六姑姑的為人和能力,六姑姑說這個人有問題那絕對是有問題。
遇上這麼個人事先想的那些應付法子都沒了用處,這不由叫她又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覺得受到侮辱,沒想太多就寫了個法子叫人送來叫六姑姑執行。其實她還是不相信慧君會看上洛默言,想的那個人選就是洛默言,可六姑姑沒錯,那自然就是洛默言的錯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要多惡心有多惡心,這樣的人不教訓一下自己都吃不下飯。
六姑姑接到曹慕容的吩咐覺得有點過了,在她看來,洛默言和慧君走得近並不能代表什麼,畢竟兩人的身份差的太遠,這樣做完全沒必要,弄不好還會節外生枝,將這樣的顧慮寫信給曹慕容,可曹慕容這次回信更加堅決,作為她的身份也隻能照辦。隻是這樣的事又是在這樣敏感的時候辦起來有點麻煩,以至於那個幹瘦的婦人來告訴她人手找到了,她還是猶豫了下。
洛默言沒什麼好擔心的,她擔心的是官府,現在正焦頭爛額,她再添新案,即使當事人隻是個童生,報了官牽扯出主子,對主子也是個不好的影響。
但事已如此隻能往好了想了。
傍晚的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四胡同是城裏最差的一處所在,麵積挺大,又髒亂又擁擠,魚龍混雜,一兩天便會有一次鬥毆砍人的事件發生,一般人家都會告誡孩子平日不要接近這裏,不過這樣的地方也有這樣地方的繁榮熱鬧,各種底層商販、跑江湖的,賭徒、落魄讀書人、接散活的相公,以及小幫小派都會選擇這裏作為居住地點。
黃昏時分,六姑姑和幹瘦的婦人一前一後走在地勢低窪的街道上,一連下了幾天雨,街道上早變作了水潭,兩側的各種店鋪酒館亮起了燈火,在雨幕裏有種繁華如夢的感覺。朝裏麵走了一段,在一家酒樓前收起雨傘,走了進去。
油燈下各種各樣的人聚集在這酒店的大堂,看來陰狠的江湖人士,手邊放著兵器,一邊吃飯喝酒一邊高談闊論,混混打扮的人在一旁與同伴眉飛色舞,偶爾打趣一下從旁邊過去的正在物色金主的相公,落魄的讀書人呼嚕嚕的埋頭吃飯。有的人神色張皇,一邊吃一邊警惕而神經質地左瞧右看,有人喝醉了酒吐出來,不知道誰家的孩子也不顧外麵的雨,出出進進地打鬧,地上到處都是泥濘,牆上黑乎乎的。六姑姑早年經常光顧這樣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適,幹瘦的婦人也是長期在底層混的人,對這樣的情景也司空見慣,兩人進來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走進店裏角落一張空位,花了點碎銀子讓夥計準備著酒菜,等著她們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