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9 變故（一）
十一月份，天氣早已轉冷，人們收完了秋忙著鍘草、拉秸稈、摟柴禾等一些準備過冬的活。洛默言家就剩下鍘草了。今年多了一匹馬，牲口草成了大事，好在今年多買的地羅平都種上了穀子，牲口草也夠了，這幾天一直忙著鍘草。所謂鍘草就是把穀秸用鍘刀鍘成寸許長的段，這裏沒有現代機器，隻能靠人工，兩個按鍘刀，一個續穀秸，活又髒又累，往年是羅平找人搭夥，如今有了奴隸，他也解放出來了，一麵忙著識字讀書，一麵忙著給一家人做新過年穿的衣服。
和去年一樣，羅老爹、羅老娘過了，洛默言這段日子睡在陳石的屋子。
陳石平時不太多話，有點悶，可說起來又沒完沒了。不過不像羅平，需要你回應，需要知道你是否在聽，陳石不然，你傾聽就行了。至於那方麵，淡淡如水吧，沒有任何花樣，更談不上激情，按章辦事而已。
和平常一樣，這日早飯後，羅老爹和羅老娘去鄰居家串門，妹妹弟弟們、小樹、小木頭連同羅平和陳石、王洛都去了前屋讀書。如今郝先生重點教導小二和小三兩個人，剩下的人得了空教導幾句，畢竟另外兩個妹妹還小，弟弟們學會識字計算即可，羅平、陳石也是如此。小樹、小木頭羅平也能夠教了。而洛默言更是無需手把手教，不懂問問，多數是自學。
小宜和小聰有百默和百燦照顧，洛默言每天這個時間都在浴室裏泡澡，也是為了療傷。
家裏上有老下有小，所以早早就燒起了地龍，屋內溫暖舒適，泡在熱水裏身心都得到了放鬆，在這樣的季節裏是種不錯的享受。
傷勢痊愈了，洛默言也長出了口氣，可想到對方那一掌應該是全力以赴，自己在這麼短時間能好，說明自己如今武功還不錯，但極限又在哪呢，她並不知道。
任何東西都忌諱閉門造車，武藝更是如此，武藝越高越強的人就越需要交流，一些武功高手動不動地就去挑戰某某，一方麵是為了名利，但更主要的還是為了進步，而她前世還有宗師級別的老師、姐妹們切磋，如今想要知道自己的水平就必須跟人過過招。
大燕國的宗師據說很多，打她一掌的那個燕衛就不錯，可惜不能接近，洛默言很遺憾。
“村口的關卡取消了？”聲音在水霧中顯得有些模糊。
“取消了。”站在一邊的百草老僧入定一般，聽到洛默言的問話平靜地道。
這些日子百草都過來幫著洛默言療傷，然後洛默言傳授他自己所學的內功心法，百草在這方麵很有天賦，進步很快。
洛默言臉上露微微的笑意。
“想必城鎮上的關卡檢查的還很嚴吧。”
“聽說重點放在了兌換金銀錢莊上了，還有黑市。”百草依然是低著頭，語氣清晰地道。
洛默言微怔，抬頭看向他，笑容跟著加深，吐了口氣。
“我就說嘛，人不是生而知之的，不會可以學，你很好！”
她沒想到百草要求陪著羅平去鎮上賣布匹是為了留意這件事，這說明百草觀察力很敏銳，也知道自己要他將來做什麼，因為自從上次說了那番話外，她並沒有提出要求，在沒有提出要求下百草就能領會到她的意思，這是一種默契。對下屬，特別是親信之人，這種默契很重要。
“不過黑市是沒法完全控製住的，不然也不是黑市了。”百草對上洛默言的目光道。
洛默言略一愣，抬手抱住了後腦，讚許地點著頭。
“說下去。”
“關外的燕川是個好地方。”
“燕川……”洛默言重複著，慢慢點頭，“八百裏燕川，的確是個好地方。你對那邊熟悉？”
“我認識一個奴隸曾經在那邊呆過，跟我說起過，還說了一些黑市的情況。”
洛默言對視著百草的目光，坦然、清澈、平靜，倒映著她的樣子，靜止的如一處風景。
“真聰明。”笑笑，收回了目光。
“主子過獎了。”
洛默言自那幾晚上出去後，隨後就傳出了丟金沙的事情，然後洛默言肩上有了傷，官府接著查肩膀受傷的人，洛默言那日又說了那樣一番話，這些聯想起來再不知道怎麼回事也白活這些年了。隻是他很好奇，洛默言到底是用什麼法子做到的呢。
好奇歸好奇，但他是不會問的，作為一個奴隸，這是不該問的。
這時院門口一陣喧嘩，雖然離後屋距離還遠，可洛默言和百草都是習武之人還是聽到了。
“去看看，怎麼回事！”
百草匆匆去了。
洛默言也無心再泡下去，從水裏出來圍上浴巾，擦拭著頭發，浴室門推開，羅平腳步急匆進來。
“默言，慧公子、巽公子來了，還有上次那個小公子……”
他們怎麼來了？洛默言一愣。
“你說你，不早不晚的洗什麼澡啊！”羅平過來搶過毛巾給她飛快地擦著頭發，嘴上說道，“來了五十多人，我叫百草安排在廂房，那三位公子安排在書房，小四小五陪著呢。你說他們怎麼帶這麼多人！”
“大家公子出門都這樣……你說什麼，五十多人？”洛默言嚇了一跳。
“是啊，好像半數都是林公子的，還有兩輛車，你說這是要幹什麼？”
侍兒、侍衛的，隨行的三個人加起來也就二十幾個，怎麼來這麼多？洛默言疑惑不解。
“這麼多人要是在這吃飯可怎麼辦？”
洛默言歎了口氣。
“這都快到中午了，不留飯也不是那麼回事，準備吧，按著上次那樣準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