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離開村子到城裏去買宅子,村子固然不錯,可對她來說還是覺得城裏更適合她生活,可戶籍從城裏遷到鄉下容易,再遷回去就有些麻煩了,再者說家裏的情況、母親是什麼人當初鬧得是人盡皆知,這才多久就振興了,太不合理。另外對大燕國法律製度國情也需要時間了解,最後還是決定先在這裏窩居幾年再作打算。好在燈籠村所在的杜家地鎮歸赤峰所管,想進城也不用再辦通行文書,很方便。
可即使窩居幾年也不能像豬一樣,想想那房子有可能都經不起今年的雨水,當務之急是要翻蓋房屋。
天色將晚,上山種地的村民陸陸續續地趕著牛車、驢車、馬車的回來了,車上放著種地的犁杖、剩下的種子等物件,還有跟車家人,孩子的叫聲,人們彼此打招呼的聲音一下子給村子注入了生氣。洛默言計劃了一番接下來要做的事,也起身往家裏走去。
羅氏他們也回來了吧?
那是她的責任也是義務,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的。
院門口的東邊堆著一堆玉米秸,這是她家的柴火。這裏人燒火用得都是莊稼秸稈,冬天才用煤麵子和黃土拓成的煤坯燒爐子。
還沒到院子門口就聽到自家院子裏一聲尖利的哭叫。
“……房子是咱家的,地也是咱家的,她什麼都不做,還天天吃好吃的,都不賺錢,來要帳就賣我,我不幹!我死也不幹!嗚嗚……”
洛默言聽出來了,這聲音是羅氏帶來的那個九歲兒子小樹的,一皺眉,快走幾步隻聽又有人道。
“我家侄女的小女兒就是眼神不好,他侄女婿啊,你家小樹腿腳不好,正好相配,我也是好心,你看看你們家這一大家子人,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這也是為了孩子好啊,你放心,彩禮是這個數,還有,原來你借的錢就不用還了……”
又是一個要賬的。
洛默言進了院子就看到這樣一幅情景,屋門口一排小腦袋,前麵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子麵對東麵站著,腳下跪著一個黑糊糊的小孩哭著,正是小樹,這個男子自然就是羅氏了。
羅氏個子很高,骨架也大,隻是太瘦了,一身看不出什麼顏色的衣服掛在身上,守孝穿的白鞋也看不出是白色的了,頭發有點亂,臉上也分辨不出什麼膚色,唯一很清楚的是他站在那腰拔得很直。
兩個月來上一世練習的內功恢複的七七八八,視力自然過人,看到羅氏嘴唇微微發顫,眼睛發紅,但沒有哭,裏麵也沒有淚水,像是幹涸了一般,這一刻她忽然感到有點難受,這是一個嫁了三次的男人,至少他是堅強的,勇敢的,就衝這一點,二十六歲,終日為她一家人操勞,最後還要因為她一家人麵對逼債,怎麼說她都好像有點罪過。
“大姐回來了!”二妹子小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院門口的洛默言,趕緊跑了過來。
“大姐!”
弟弟妹妹都過來了,還有抱著孩子的陳氏。
羅氏向她望來,和他說話的男子也笑著和她打招呼,是街坊劉二叔。
“大侄女回來了!”
在村裏沒有親戚也要叫點什麼,表示尊重。
“回來了!”洛默言也微微笑著走進了院子,“怎麼不進屋啊,劉二叔!”
“我找侄女婿說點事。”
“什麼事啊,進屋說吧。”洛默言誰也沒看,故意不知道地往屋裏讓。
“不用進屋了,就在這說也一樣。”劉二叔想著洛默言畢竟名義上是孩子的母親,怎麼也越不過去,她同意了羅氏也就能同意了。
“你不是我娘,你管不著我!”小樹瘋了一般起身就向洛默言撞去,“都怨你,怨你!”
“小樹!”羅氏大驚,連忙去拉著。
“大姐!”
都驚呼起來過來攔小樹,一時雞飛狗跳。
“沒事!沒事!”洛默言表情不變,跨上前一步,抱住了小樹,兩隻手臂分別壓製著他的雙腿和手臂,“別鬧了,聽大人說話!”
“我不聽,我恨你!恨你!”小樹使勁地掙紮,可就是掙紮不了,仰著脖子嘶喊著我恨你,你不是我娘。
羅氏早就過來了,使勁在小樹的身上打了幾巴掌。
“死孩子,說什麼呢!再說撕爛了你的嘴!”連忙從洛默言的懷裏把孩子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