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既醒了,老太醫自然又要去給搭脈,蘇朝歌、蘇玉等覺得這回一定是好了,不想老太醫腦門上的冷汗流得更歡,蘇朝歌瞧出端倪,逼問他到底怎樣,老太醫一咬牙告訴蘇朝歌,夫人還得再撐一天才算熬過,此時,也許是回光返照……
蘇朝歌沒等反應過來,蘇玉已施展功夫挾著老頭飛身帳外,並千叮嚀萬囑咐餘生能不出現在蘇朝歌麵前就千萬別來,會死太醫的。
帳中的氣氛很不好,茱萸雖然虛弱但又不聾,太醫的話也聽到了,活過來了嘛,總歸不想死,想到之前夢中可能便是地獄場景,更不想再經曆一次,茱萸看著蘇朝歌,眼淚默默的流了下來,抱住蘇朝歌便哭:“蘇朝歌,我不想死。”
蘇朝歌一顆心被茱萸都給哭亂了,於是便遷怒於那太醫,被茱萸一把捂住嘴,轉頭安慰那太醫:“老先生,你別怕,我知道生死有命,就算熬不過也不會記恨你,你且放心,該用什麼藥便用什麼藥,不用理會蘇朝歌。”
就像衝著那太醫說的一樣,昏睡幾天醒來的茱萸精神不錯,一會兒要水一會兒吃糕,連廚房特意準備的清粥小菜都覺得太清淡不合胃口,直到吃了隻蜜烤乳鴿才滿足打了個嗝。
橫看豎看,這都是……
沒人敢說,都憂心戚戚的看著茱萸,茱萸被看得不耐煩了,轟了人出去,仍舊靠在蘇朝歌懷裏跟他閑聊:“蘇朝歌,我要是沒熬過去,死在你懷裏怎麼辦?”
蘇朝歌說:“美得你,等你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時候我就把你放到棺材裏等咽氣。”
“那你以後會不會想起我?”
“你沒聽過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一想到你會被螞蟻蛇蟲啃成一堆骨頭就不想了。”
茱萸沉默了,一下下在蘇朝歌胸口摳,蘇朝歌握住她的手道:“別摳壞了,你死了以後別人還得用呢。”
“蘇朝歌,你別做夢,我決定不死了!”
到了晚上,茱萸情況又反複起來,高燒昏迷,出氣多進氣少,可她自始至終都緊攥著蘇朝歌的手,蘇朝歌沒再恐嚇太醫,紅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茱萸。
天剛蒙蒙亮時,茱萸鬆開了蘇朝歌的手,正端藥來的芳兒正好看見茱萸忽然垂下的手,嚇得尖叫一聲打翻了藥碗,夫人她終於要……芳兒悲傷的眼淚還沒流下來,隻聽咚的一聲,蘇朝歌抱著茱萸重重的倒在床上,那咚——是蘇朝歌的頭撞到了床欄。
芳兒終於發出尖銳的叫聲跑出去找蘇玉,兩人拽著太醫回來時隻見茱萸坐在床上,雖麵容憔悴,兩頰凹陷,頭發也錯亂糾結,但她眼睛還亮亮的,“太醫,你快來看看蘇朝歌,他不是被我嚇死了吧?”
茱萸撿回一條命,蘇朝歌情深出名,女眷們私下裏都在對茱萸表示著羨慕:若不是蘇將軍日夜守護不肯稍離半步,想必蘇夫人早已去了、蘇夫人前世不知修了幾千年才得這麼好的蘇將軍,當然,也有人陰著臉很不滿,陰陽怪氣說蘇將軍不知道前輩子做了什麼孽……
這些話,茱萸是聽不到的,她雖不用去死,箭傷正在愈合,又疼又癢,蘇朝歌不許她出帳子一步,至於暗箭傷她之人,詹起奉晉王命倒是查得盡職盡責,她傷還沒好,據說殺的殺關的關已經有幾十號人了,茱萸知道詹起人品差,一定是在公報私仇,可這事她說了也不算啊,於是告訴蘇朝歌不許再告訴她殺人的事,她不想知道。
茱萸趴在枕上,聲音悶悶的,除了宣謹言父子,她也沒得罪過人,自己受此生死劫難也就罷了,怎麼又要牽連那麼多無辜的人,明明和蘼蕪一樣是在神宮長大的,怎麼她就像個死神!
蘇朝歌倚著床欄在她旁邊坐好,很是自然的將茱萸小心撈起抱在懷裏,又把薄薄的被子為她蓋好,茱萸不自在的扭了扭,傷口雖然還未痊愈不能平躺,可她能趴著能側臥啊,蘇朝歌非要一晚晚坐著抱著她,當她是個嬰兒似的。
茱萸提出抗議,蘇朝歌低頭瞥了一眼,平淡自如說道:“罷了,原本就不大,萬一越壓越扁,攤成了餅似的怎麼辦。”
就衝著蘇朝歌這嘴黑,茱萸賴在他懷裏就心安理得多了。隻是半夜醒來,見蘇朝歌瘦了許多,眼圈下大大的陰影,她的心還是驀地抽了一下。
芳兒這幾天逮著機會就要跟她說在她昏迷時老爺如何如何不眠不休,如何如何威脅太醫等,茱萸不是鐵石心腸,又和蘇朝歌早已同床共枕關係親密,尤其是她可是知道蘇朝歌這人是什麼德行的,以前剛逮到神宮逃出的她時蘇朝歌可是沒管過她死活的,這麼大的轉變,她又不傻……
“大半夜不睡覺,扮女鬼呢?”
“我想看看你眼睛是不是瞎的!”不是說除非眼瞎才能看上她咩?
蘇朝歌再次心塞,話說大了的報應啊。
晉王下令起駕回京,一回到晉都,聽說就將宣謹言宣進宮去,軟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