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氏是個急性子,很快就在陪嫁丫環的攛掇下來向二夫人要幾盆花,還透露出因為宣謹言喜歡暖香撲鼻,外麵的花不如二夫人侍弄的精心,也最合宣謹言的心意,所以才前來討要,言語間詹氏得寵的得意散溢的滿屋都是,站在二夫人身邊的茱萸心裏默默想著:這就是爭風吃醋吧?好可怕。新夫人擺明了是仗著宣謹言特意來欺負二夫人的,她瞄一眼仍舊笑意盈盈的二夫人,覺得她心裏一定很難過卻在硬撐,男人啊,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她在這宣府裏也兩天了,一次都沒見宣謹言來看過二夫人。
薄情啊。
二夫人說,既是夫人喜歡,是我的榮幸,姑娘但請挑吧,我讓人送過去。那丫鬟也不客氣,把開得正好的牡丹玫瑰蘭花都挑了,把花架子搬空了三分之一,根本就是把二夫人這裏當了花房的意思,二夫人的幾個丫環已經有些不滿之意,茱萸還是很理解的,新夫人進門之前二夫人實際上就是宣府的主母,丫環們也是高人一等,詹氏進門,二夫人交權,門庭開始冷落,心裏有落差是必然的,但是……二夫人就差在名不正啊。
茱萸正想再歎個氣,隻見詹氏的丫環正喊她去幫忙搬花過去,冬天的花嬌貴,尤其這牡丹蘭花,經了冷風冷氣多半是要死了,丫環們去花房拿來長長高高的密封竹編花籃放花進去,再用厚厚的被子蒙在外頭然後抱著走,走的時候動作又要快。
這哪是送盆花,簡直是送個金娃娃去,而且那丫環不知是否要報昨日灑了詹氏臉上水的仇,挑了盆最重的給她,沉重的汝窯大花盆加上滿滿的花土,就算茱萸體健如牛,走到遠遠的詹氏院子裏已經快成軟腳蝦,好容易搬進詹氏房中,正要放下,不知誰的一隻腳仿佛故意又像是不經意的把被花籃擋住視線的茱萸給絆倒,花盆太重,帶的茱萸身體整個不受控製的向前撲去,把花盆壓在了身下。
茱萸顧不得被硌得生疼的前胸,一骨碌爬起來小心掀開棉布,卻見花兒還是被壓得掉了花朵,那麼厚重的盆都碎了,詹氏不悅的“啊”了一聲,她的丫環便來斥責茱萸,詹氏揮揮手:“罷了罷了,讓她收拾幹淨就行了,我奪了人家心愛之物,不樂意也難免的。”
茱萸百口莫辯,當然,也沒打算和新夫人理論,她又不傻,於是手腳麻利的收拾了碎花盆和花土,在別個丫環的幫助下,裏裏外外也是走了好幾趟才收拾幹淨,詹氏的丫環又端來冰冷刺骨的水,扔給茱萸一塊抹布讓她把地上的灰土擦幹淨,洗了幾次抹布,茱萸手凍得通紅,凍得厲害就發起惹來,倒不覺得冷了,擦完紅著一雙手回二夫人那兒。
一路走,茱萸的手漸漸養起來,小時候生了凍瘡的手一到冬天就紅腫的像蘿卜,又癢得要命,這兩年不沾冷水不做粗活好了點,這會又開始了,茱萸狠拍下自己的手嘟囔了一句:就你矯情,看我理你。
別的早回去的丫環已經把事情經過說給二夫人聽了,見茱萸紅腫著手回來,二夫人心裏極不高興,她知道自己年老色衰,與宣謹言情已轉淡,根本就沒想過要和詹氏爭什麼寵,詹氏進門第二天她就過去交了權,沒想到詹氏還是要立立威風,而後宅妻妾爭鬥常是拿倒黴的丫環做伐子,倒黴的茱萸才剛剛進府兩天就遭了秧。可氣歸氣,二夫人也沒有辦法,茱萸摔得就算蹊蹺,難道還能找出是誰使絆子?這虧,她和茱萸吃定了。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不想到了晚飯時分,詹氏房裏又鬧起了失竊,說詹氏的一枚戒指早上洗臉的時候褪下放在桌上,忽然就不見了,鬧騰要把進過她房裏的個個喊去問話,詹氏擺明了是要陷害二夫人身邊的丫環,二夫人悶著氣親自帶丫環上門給詹氏問話,丫環們個個心裏明鏡似的詹氏要鬧騰什麼,趕緊把自己撇得幹淨,隻說自己連門檻都沒邁過去,然後茱萸就說不清了,她在詹氏房裏待的最久,嫌疑也最大,她堅持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沒拿,詹氏的丫環就陰陽怪氣的說,那不如搜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