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
“閉嘴。”
茱萸就不吭聲,蘇朝歌也靜下來,隻有粗重的呼吸聲顯示著他的怒氣,茱萸細心聽著,等到蘇朝歌呼吸漸漸平穩無聲她才開口:“蘇大人,我今天碰見了很厭煩的人,他說要向宣老爺討了我去,是墨箋公子為了救我才編出那樣的說辭,做不得真的。”
“是十公子宣瑢?”其實在宣瑢以此為戲言與宣墨箴說的時候,他就見宣墨箋不停的朝自己使眼色,他當時聞言已經怒起,不能立時理解宣墨箋的意思,聽茱萸一說方才回味過來,火氣更大——宣瑢這粗使婢子所生的玩意果然上不得台麵,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早晚他要還以顏色,就算茱萸不過是客居蘇府,但在他庇護下一天就是一天的蘇家人,不容他人欺辱。
茱萸點頭,觀察著蘇朝歌忽然又暴怒起的臉色,唉,可以理解,若她是蘇朝歌,莫名其妙被人拿來做談笑之資也要憤憤不平的,何況心氣甚高的蘇大人,於是茱萸又想到了那個陳舊的話題,離開。
“蘇大人,你看,今天雖然不是我有意為之,但事情總歸因我而起,讓你丟了臉麵,宣大公子估摸著也恨不得砍了我,我再留在晉都恐怕讓他也惡心,不如我走了,回頭宣大公子問起,你就說我自覺閨譽受損顏麵無光偷偷離開了蘇府,他應該也不會追究你的看管之責,以後大家都便意,蘇大人你覺得呢?”
“不覺得。”蘇朝歌生硬的頂回來。
唉,茱萸望著車輿頂,感慨啊,她大概是以前在出雲山上殺生太多如今遭報應了,沒有自由,提心吊膽,唉。
宣府裏,本該早已入洞房的宣老爺宣謹言早已換上平常衣服,板著臉看著直直立在桌邊的兩個兒子,一股怒氣在胸膛裏流竄。
“那位什麼蘇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和你扯上了關係!”宣謹言一直以長子的潔身自好為傲,他不想娶詹起的孫女都不曾勉強他,請柬下給蘇朝歌自己也忍了,可在這種時候他居然和莫名其妙的什麼蘇小姐有了私情?
說起這個,宣墨箴也一肚子火氣,扭頭冷冷看眼瑟瑟發抖的弟弟才回父親的話:“墨箋,你告訴父親,我怎麼和蘇小姐扯上了關係,我也很好奇。”
宣墨箋撲通就跪下了,做出一臉委屈的表情說道:“父親,大哥,這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沒辦法,我娘和茱萸姑娘說了會兒話就去招待女客,茱萸姑娘來尋蘇公子,誰知道半路被宣瑢看到,不知怎麼興起非要向您討了去,您也知道宣瑢的為人,好人家的姑娘落他手裏不是被糟蹋了嗎?”
宣墨箴沒忍住,插了句嘴:“所以你就糟蹋我的名聲嗎?”
“沒沒沒,大哥,我怎麼敢啊!可是,父親,你們想啊,宣瑢是什麼來頭啊,在晉都他怕過誰啊?人家已經訂了親的姑娘他說搶不也搶了嗎?我雖然可以說茱萸姑娘是蘇公子府上的,可蘇公子在晉都無官無爵,就算他外公曾聲名顯赫,但怎麼嚇得住宣瑢,我看他也就對父親和大哥有些懼意,我……”偷瞄一眼宣謹言,特別鬼祟狀的說,“我總不能說茱萸姑娘是父親喜愛的……”
“滾出去,麵壁思過,沒有允許不許出門一步。”宣謹言拍桌。
“父親,不要啊,饒了我吧!”
“滾。”
宣小公子委屈如姑娘般的一步三回頭去麵壁思過了,宣墨箴覺得此事也和自己無關就要告辭,宣謹言卻叫住他:“這個茱萸,到底什麼來路?”
宣墨箴思索片刻,向父親言明了茱萸的身份及自己要從她身上查詢神宮被毀的真相之事,宣墨箴明白,他雖然號稱是晉國的大祭司,但祭司早已不複幾十年前的風光,軍國大事不依賴巫覡的卜筮,兵戎之事全憑謀士們的三寸之舌,祭司,大概最後隻剩下在神宮裏祭祀君王祖宗牌位的職能,他要查的事,晉王毫無興趣,他隻能依靠父親的力量,所以必須實言相告。
宣謹言手輕輕敲著桌麵,想了半晌說道:“此事關係重大,這個姑娘既是唯一的活口,放在外麵不大穩妥,宣瑢既說是你的人就接進來,一不得罪宣瑢二來,可以從長計議。”
“父親,她不過一個……”
“我說了,從長計議,不過是尋常姬妾,不喜歡將來或賞人或怎樣,都隨你。墨箴,有些事,墨箋不懂,你可要知道的清楚,詹家小姐雖然嫁進來,但晉王的疑慮也不會輕易打消,況且國人皆知王太子庸碌無為,晉王為了確保太子將來王位穩固,對我們下手不過早晚,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為此,暫時的任何忍耐和犧牲都是值得的,明白嗎?”宣謹言難得對長子嚴肅了語氣。
宣墨箴眉頭緊皺,似是對此事極為抗拒。
“又不是要與你般配的正妻,你就當養了隻小狗,沒那麼難。”宣墨箴的個性並不十分會委曲求全,所以宣謹言要耐心勸說。
“父親,我,不想。”
“出去,好好考慮一下,退下吧。”
宣謹言很無奈,長子性格堅韌,是好事,可有時候也太拗了,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