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動作麻利的把馬卸了牽去馬廄喂草料,估摸著停在邊上的這車秸稈也不會再有人來騷擾,那她就早早睡吧,明天還要趁人家套車之前偷摸離開呢。
就是,有點餓。進鎮子的時候已經很晚,街上沒有賣饃賣餅的,有酒館,她吃不起也不敢進,於是肚子裏還是中午填的幾顆酸果子和野菜,這會兒聽到客棧廚房裏菜下熱油鍋的滋滋聲,聞到陣陣香味,肚子跟著咕嚕咕嚕的叫。
因為時有人來,客棧廚房過了午夜才熄了火漸漸安靜下來,茱萸也終於狠狠咽下口水合眼睡覺。
迷迷糊糊中,好像自己被什麼給使勁推了一下翻了個身,茱萸想睜眼看看,無奈太困,眼皮都睜不開,想著左不過後院裏都是些大小畜生,沒事兒,於是又繼續睡了。
而推了她一把將她撥開的那個人此時站在馬車邊,看了眼砸吧砸吧嘴沒醒的茱萸,然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但也不過看了這麼一眼他就小心在馬車之間躲閃,然後翻身躍入客棧後牆跳進一扇半開著的窗戶。
後院裏安靜極了,除了偶爾有馬噴下鼻子發出“突突”聲,茱萸睡著睡著身上漸漸覺得發冷,就往秸稈下又鑽了鑽,隱約似乎聽到有腳步聲,茱萸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腳步聲很快聽不見了,應該走了吧?又等了會,茱萸才敢繼續往身上蓋秸稈,沒想到這東西還真挺熱的。
嗶嗶啵啵!好像還有煙味兒和一種奇怪幾不可聞的怪味,茱萸覺得不對,猛地坐起身體才發現秸稈堆被人扔了火星,正開始蔓延,而她剛才覺得“挺熱”的小腿部分的裙子也火光閃閃,情急之下,活命要緊,茱萸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發現,雙手撐著馬車欄板跳到地上用雙手撲打火苗,眼看火苗越竄越快,小腿開始有灼燙感,茱萸飛速跑到馬廄裏,什麼形象全然不顧,翻身跳進牛馬飲水的水槽。
火苗滅了,小腿開始鑽心的疼,疼得她頭都有點暈,此時客棧裏有人發現了火光,開始大呼小叫“著火了著火了”,還有雜遝的腳步聲傳來,得趕緊走,如果被抓住就說不清楚了,茱萸這樣想,不知是不是因為疼導致的渾身無力,翻出水槽都費了好大力氣,直接撲通掉在了地上。
眼前越來越模糊,茱萸趴在地上卻動彈不得,完了,這不白之冤她背定了,要是再被送回燕國,必死無疑……她這個多舛的命啊。
拎著水扛著鍬胡亂披著衣服的人們趕到時,那一車秸稈並馬車已熊熊燃燒,就算滅了火馬車也廢了,於是人們不想浪費體力,隻是把附近的馬車拖走,住店旅客們又各自去安撫了下自家因為火光而受驚的馬匹就各自回去睡了。
雜亂之中,之前開著的那扇窗戶迅速的開了下馬上又關上了,人雜,沒人注意到。
火雖然起的有點蹊蹺,但人家馬車主人都沒出來鬧騰,旁人自然也不追問,店主一邊暗自慶幸一邊派了店小二又檢查了一遍火種,店家打定了主意,反正今天客人沒鬧,明早要是來鬧的話他就一口咬定是客人自己疏忽的原因,最好一枚銅板也不用陪。
被店家“盤算”的馬車主人,此時正在一樓最角落的客房裏看著床上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床邊還站著一個人,赫然就是茱萸睡著之後從馬車裏爬出的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如果茱萸醒著,她肯定也認識,蘇朝歌。
“老爺,這……”雖然特意打扮得像個車夫,此時拿去那頂大得幾乎遮住整張臉的草帽,蘇玉那張雖不白皙但絕非風裏來雨裏去做粗活的臉和衣服就特別不搭,若此時有人進來,除非是瞎子,否則一定會起疑,蘇玉看著那姑娘,完全不認識,他實在無法明白為何在逃亡的過程中三老爺還要救一個陌生姑娘,“老爺,我們的馬車已被燒掉了,這個姑娘恐怕不方便帶著。”
“不方便也要帶著,鳳古逃跑時既然都不怕累贅帶著她,應該會告知自己的去處,如此我們才能抓住謀殺燕王的鳳古,洗脫我的不白之冤。”蘇朝歌聲音冷酷,似乎帶著深深的恨意。
“可是,老爺,她獨自一人,應該是被鳳古扔下了吧,那她也許不知道鳳古的去向呢?”蘇玉忍不住問道,這種時刻,多帶一個人就多一分風險,尤其這姑娘看起來狀況又不好。
“就算不知道,她也還有別的用處。”蘇朝歌說完就不肯再解釋給蘇玉聽,蘇玉很識趣的也就不追問了。
“這位姑娘的腿好像燒傷了,如果不處理一下,天氣這麼熱也許會惡化……”蘇玉看著那姑娘沉睡的臉好心說道,雖素不相識,但既然決定帶著了,也不能忍心她就惡化到時候爛了腿吧,好歹是個姑娘家。
蘇朝歌不置可否坐到一邊椅子上閉目養神:“你看著辦,但是不要讓任何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