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人聲,這姑娘才仔細看過來,一張巴掌大的臉上沾了不少血跡,此時滿是驚恐,下巴和頸上也血跡斑斑。
“喂,你……”茱萸剛一開口,隻見眼前的華服公子翻著白眼直挺挺的向後倒去,撲通摔在地上順著山坡往下滾了幾滾最後被一棵樹懶腰攔下,茱萸怔住,一時不知所措,這公子剛才還大呼小叫的怎地一轉眼就暈了?莫不是自己長相嚇人?這會兒,回過神的茱萸想起來了,剛才狼忽然轉身跑走之時她餘光似乎看到了一些人追上去了,好像他們手裏還拿著刀,他們……手拿凶器的,不會是壞人吧?又看了眼那暈倒的不知死活的公子,想想有些怕了,不顧自己已經嚇得腿軟腳軟掙紮著站起來就要跑。
可惜,體虛無力沒跑幾步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就破空而來,插在她身側地麵,深深的沒入地麵,劍柄連晃都不曾晃。
咕嚕!茱萸又咽了口水,她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本來隻是為了追隻野兔子,卻意外碰上了狼,好容易狼跑了又碰上了惡人!他們不會以為是她殺了那體弱不堪的公子吧?
“他不是我殺的!”茱萸大聲喊著勇敢的轉身。
看,這一群黑衣人,麵帶殺氣,剛才凶惡的狼被他們其中兩人抬死豬一樣抬著,領頭的那個穿絳紅衣袍的,臉上一道斜斜的疤,煞氣十足,可不就是劉媼說的八十裏外黑風寨山賊的模樣?
姑娘正害怕呢,隻聽她認定的山賊問道:“狼肚子是你刮破的?”
“是、是,是啊!”這不是顯然麼,否則她身上怎麼會有狼血,臭烘烘的。
可是,為何他一副生氣的樣子?不會這狼是他的吧?這麼醜這麼瘦的狼怎麼看也不像是家養的啊!
“這次饒了你!”姬元瓚冷著聲音。
多好的一匹狼,才剛離開母狼沒多久已經敢於對比自己大那麼多的獵物下手,勇氣可嘉,差點毀在這無知村姑手裏,但狼沒死,他就不跟她計較了!
姬元瓚帶著人從茱萸身邊走過,仍舊目不斜視,仿佛她本來就長在這兒似的,哦,對地上暈死的蘇牧廷也未加理會,還是他的一個隨從走過去默默背起蘇牧廷,順手拔走了地上的劍入鞘。
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樹林中再也聽不到一點動靜茱萸才長長出了口氣。
難怪鎮上的人說最近不太平呢,原來是鬧山賊,隻是這山賊也忒大膽,連神宮所在都敢進來,罷了,多想無益,她還是愁自己吧,這副樣子卻沒抓到獵物,又要被劉媼責罵了,是以,饑腸轆轆加之又冷又怕,回家的路走起來如同荊棘叢,脖子上的傷口疼得厲害,一摸一手的血,趕緊找了溪流擦洗幹淨,隻是仍舊皮肉翻著,一碰鑽心的疼。
茱萸已經做好被罵準備,做賊般推開顫顫巍巍的柴門,隻見劉媼夫婦倆正蹲在茅屋下簡易灶台邊煮飯,聞起來像是難得的粟米飯!兩人扭頭白她一眼,天已經暗得厲害,兩人都沒發覺她有什麼異樣。
“一天天就知道躲清閑,有蘼蕪姑娘照拂能有什麼事兒,也不知道早點回來幫爹娘澆水鋤地,白養了你這個白眼狼!”劉媼今天似乎氣相當不順,劈頭蓋臉就罵。
如果家裏忽然有好吃的,劉媼就會氣不順,順理成章剝奪掉她的那頓飯,她今天大概又要餓肚子了,脖子和胳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晚飯不吃也罷,於是也不做聲直直往西廂房裏走,說是廂房不過是劉老頭砍了些木板外麵糊泥將就的,本來是用來養雞,後來她大了些劉媼就把她攆到這兒和雞一起了。
一推門,一股濃重的雞糞味撲鼻而來,不留神還踩在了雞糞上,倒黴到極點。
院中劉媼兩口子已經開始吃飯,老頭子說喊她吃點吧,劉媼尖著嗓子訓斥他:“你心疼她,她倒不心疼咱們,她天天在神宮裏好吃好喝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咱們解解饞,你個死老頭子瞎操什麼心,好好吃你的飯。”
她不答腔,挖挖耳朵,在模板拚成的簡易床鋪上躺下,一動又扯得傷口疼,躺了會兒,又聽劉媼在叫她:茱萸!茱萸!死丫頭,還不滾出來吃飯!吃完了去把水邊那塊地澆了。
“哦。”茱萸有氣無力應一聲,爬起,頭有些暈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