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長憾(1)(2 / 3)

舒琅:“往日沒打,是見你還乖巧聽話。今天是不打不行了,你是忘記自己奴隸身份了嗎?!”

沈光明:“……”

唐鷗的怒意實在澎湃,連舒琅也察覺到了。

他警惕地瞧瞧唐鷗,問沈光明:“這人到底是誰?”

“姓唐名鷗。”沈光明老實回答。

舒琅看著唐鷗,他覺得今天沈光明是不能和他一起回去的了。這姓唐的漢人十分凶悍,舒琅念及敏達爾還在這樣,並不打算跟他起衝突。

“這人脅迫你?”他問。

沈光明眨眨眼,於瞬息間立刻編出一套說辭:“當然不是!這姓唐的是遲當家的朋友,世子你記得吧?遲當家和司馬家主都離開靈庸城去找幫手了,所以讓我們兩人在這裏看著。禪院裏頭那個人是司馬家主要抓捕的凶手,在裏頭療傷呢,我們要在這裏看著。”

舒琅半信半疑:“真的?”

“千真萬確。”沈光明誠摯道,“司馬家主說了,暫時再用用我,等他倆找了幫手回來,我就能回府。”

這說辭破綻百出,舒琅默了許久,居然真的點了點頭。

“好罷。”舒琅說,“你自己注意安全,奴隸的性命隻能抓在主人手裏,你好好留著命,回去服侍我。”

沈光明千恩萬謝:“世子英明,世子英明!小的恨不能現在就回府,服侍世子鞍前馬後……”

眼看舒琅又被敏達爾那頭叫過去了,沈光明剛想起來,後腦勺便被疾步走來的唐鷗打了一記。

落手很輕,但唐鷗的口吻是很凶的:“想回去服侍誰?”

沈光明跳起來,拍拍膝頭的雪:“你,唐大爺。”

再次降下大雪的那天,少意盟的人總算抵達了靈庸城。

林少意沒有拿劍,他手裏是一把長.槍,槍纓血紅,是林澈自己編的。

林澈將劍法耍成了槍法,林少意後來自己試著去練了一些,發覺其中更有無窮妙意。他此處出來沒有帶自己貼身使用的那把劍,隻是將林澈的槍抓在了手裏。

司馬鳳和遲夜白沒有和他一起來。司馬世家緊急將司馬鳳召喚回去,說又有詭怪事件需要他解決,遲夜白於是也隨著他一同回去了。

少意盟的幾個好手根本沒有穿越山上的關卡,直接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山中。林少意從林中跳下來的時候唐鷗和沈光明正在道旁等候。

“林盟主。”沈光明跟他打招呼。

林少意話不多,神情比以前要嚴肅一些,眉頭總是緊緊皺著。他沒回答沈光明,大步走上來抱了抱他:“林大哥對不起你。”

沈光明不禁一愣,隨即明白他是為了自己失蹤和方大棗身死這些事情道歉,眼中忍不住一酸,連忙寬慰他:“不是盟主的錯。”

林少意此次來不僅是為了擒住辛暮雲,他更帶來了另一個消息。

百裏疾死了。

遲夜白和司馬鳳出發前往七星峰的當日,一直住在敏達爾府中的聖手屠甘也隨著司馬世家的兩個年輕人出發了。

三人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百裏疾所在的別院。

百裏疾情況並不好,昏昏沉沉,在有限的清醒時間裏,根本認不出別人,連自己是誰都說不出來。

他重傷了,虛弱了,英俊的臉急劇消瘦下去,黑發常常*地貼在額上,反而顯得比之前要稚氣一些。

林少意去看過他。他以為自己看到百裏疾會激憤不已,然而當他站在床邊,心頭卻難免是一片茫茫。

他應該恨辛暮雲,恨百裏疾,可是所有的事情難道就是這兩個人引起的麼?林少意無人可傾訴,袖手站在藥味濃鬱的房中,看著房內那一爐小小的火。

或者他幹脆跟辛暮雲一樣,將當時見死不救的所有江湖人一並恨上,也許爽利舒坦一些。

他去的次數不多,聖手屠甘抵達之後的第三天,司馬家派了信鴿跟他傳訊:百裏疾清醒了。林少意立刻趕去。

聖手屠甘揣著許多銀票,笑嗬嗬地走了。百裏疾醒了之後立刻被粗大鐵索縛著,捆在椅子上。這是一個要拷問的態勢。

百裏疾卻十分鎮定。他甚至還用說不出話的喉嚨,一個個問候了自己麵前的人。

聲音穿過他的喉頭,成了聽不清楚的氣流。

拷問持續了數天。百裏疾在這段時間裏一直沒有停止過哆嗦,他的手指腳趾全被一寸寸敲碎,血肉裹著碎骨,又被重錘狠狠壓下。這隻是拷問方式的其中一種,在巨大的痛苦之後他們會讓他緩一緩,舒坦一些,緊接著便是更可怕的下一類手段。

林少意完全看不下去。他臉色慘白地站在房外,聽著裏頭百裏疾嘶啞的笑聲和悶在喉嚨裏頭的痛呼,又看見門外值守的司馬家弟子一臉平靜,驚訝不已。

但百裏疾什麼都沒有說。拷問進行到後來,他神智又再次模糊。

這次沒人想過要把聖手屠甘找回來了。人人都很清楚:這條人太韌也太硬,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百裏疾沒有回答任何問題,也沒有說出辛暮雲可能的去處。他用嘶啞的聲音說起辛家堡大火之前,後院的那片柔軟草地與草地上栽種的梨樹。

林少意聽不清楚,走近了幾步半蹲在他麵前。百裏疾癱坐在地上,身下是一汪血泊。他抬起腫脹的眼睛,盡力想看清楚麵前的人。

他隨後喊了辛暮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