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鳳回頭看看遲夜白:“你洗不洗?”
遲夜白厭惡地抽抽鼻子,轉身翻牆走了。
司馬鳳也不見尷尬,笑嘻嘻道:“他回家自己洗了。”
沈光明與唐鷗很快也離開了。唐鷗讓他去尋些皂角來洗臉,沈光明老覺得自己臉上有臭味,搓個不停。
唐鷗現在可光明正大地在府內晃蕩了,又因他身份是年少有為的俠客,自然要帶一些傲氣,不太理人。唐鷗裝樣子裝得很像,一邊裝一邊轉,在花園裏碰上了出來透氣的敏達爾。
他沒見過敏達爾,但立刻意識到眼前婦人的身份,便不卑不亢地行了禮。
敏達爾倒是從舒琅那裏聽了司馬鳳等人的事情,看到眼前這個陌生俊朗的青年,也滿是好奇與欣賞。
她和唐鷗談了幾句,話題自然轉到了那具屍體身上。
敏達爾雖是女子,卻並不十分驚恐。“是舒琅怕我驚,所以十分緊張。我卻不太在意的。幾年前木勒與他哥哥們打仗,我在帳子裏縫衣服呢,那些血淋淋的人就衝進來了。”她笑著說,“活人我都不怕,還怕死人麼?”
唐鷗覺得這王妃挺有趣,於是多說了一些話。說著說著,他便順口把司馬鳳方才的發現一並講了。
敏達爾臉色卻突變。
“珍珠?”她急急問道,“什麼樣的珍珠?多大?”
唐鷗老實道:“不知。屍身的創口深處僅有半顆,其餘的沒有找到。”
敏達爾咬著唇沉默了半晌。唐鷗緊張地等著她的下文,也沒有出聲。
“珍珠是靈庸城裏非常稀罕的東西,就算是我,也隻有在出嫁的時候,嫁妝裏才備著。”敏達爾慢慢道,“十幾年前,靈庸城裏隻有一戶人家有這樣的財力、有這樣的膽子,將這種稀罕玩意兒掛在自己女兒脖子上。”
唐鷗萬沒想到,誤打誤撞之下,竟被自己找出了屍體的來曆,連忙認真地聽。
“那姑娘比我還小,是個十分活潑的孩子,長得非常美,是靈庸城上下都曉得的美。”敏達爾回憶道,“她當年說要把珍珠串子送我,但我沒要。那是她生辰時候爹娘送的,我不能要。”
“我與她並不很熟,有時候……甚至還有些嫉妒她。她送我珍珠是想讓我幫幫她。”敏達爾笑得淒然,“她喜歡我表兄,想讓我在表兄麵前,多說些他愛聽的話。”
唐鷗點點頭,仍舊仔細聽著。
“表兄失蹤的那段時間,她也不見了。人人都說他們倆人一起私奔了,可後來表兄回來,她卻再也沒見到了。”敏達爾搖搖頭,“沒想到她竟是這樣死的。我真不該再說……”
唐鷗心道,你甚至想不到,她和你夫婿有關。
敏達爾不再說話,輕輕搓著手上帕子,連連輕歎。
“表兄對她是什麼意思……可憐她到死也不知道啊。”
另一邊廂,沈光明終於洗淨手臉,迅速將水倒了轉身去找唐鷗。
府裏挺大,他怕唐鷗迷路了。但轉念一想又不可能,若是迷路,唐鷗直接上房就行了。
走了一會兒,遠遠看到路上趴著一隻黑貓,徐子川坐在落盡了葉子的樹下,看著一卷書。
“徐先生。”沈光明連忙恭敬問候。
他總覺得徐子川十分神秘,又十分厲害。說不定早將自己和遲夜白等人的底細看清楚了,卻一直一聲不吭。
徐子川嗯了一聲,招手讓他走過去,問剖屍的結果。
沈光明奇道:“你怎知道我們剖屍?”
“太臭了。”徐子川冷冷道,“我書房恰在下風處。”
沈光明又縮了縮,飛快地把事情說了。待他說到那屍體身上有珍珠,徐子川猛地抬頭,目光驚恐。沈光明也被嚇了一跳,外加背後的黑貓喵嗚地長叫了一聲,他冷汗簌簌地就下來了。
“珍珠……”徐子川再次確認,“真的是珍珠?”
沈光明:“是的。你知道那個是誰嗎?”
徐子川頹然失力,靠在輪椅上。
“我當然知道是誰。”他低聲道,“是我害了她。”
沈光明緊張聆聽。
“司馬鳳他們應該已經告訴過你,是木勒的人捉的我吧?”徐子川慢慢道,“當日我被擄走的時候,有個人無意看到了。她不會武功,當時四周無人,她呼救也沒有回應。於是她就自己悄悄地跟了過去,想要伺機救我。”
徐子川長歎一聲,澀然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