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曜兒麵前和千野加藤的麵前,她才會偶爾一兩次揭下麵具。
其餘時間若她的麵部需要透氣,她都是選在夜深人靜沒人打擾的時候才會揭下假麵。
不過現在她也沒功夫與這些傭人解釋,沉著臉自顧自的說道:“我是誰不重要!我就是想告訴你們一聲,剛剛聽說小華庭已經跟著警車出了莊園,所以好心提醒你們一句,別再浪費力氣找他了!”
美子等人驚愕不已。
美子驚疑道:“姑,姑娘是說,華庭小少爺離開了莊園?這怎麼可能?他那麼小……”
另外一名女傭更是覺得荒唐:“姑娘剛才還說警車?咱們莊園裏麵有警車嗎?我們在莊園裏這麼些年了,還從來不知道莊園裏有警車出入呢!”
附堡距離主堡有一段距離,剛才亂糟糟一團,她們都在忙著找小華庭,沒有聽見警車的嘯叫聲也很正常。
夏桑榆也不與她們爭論,抬步就要往樓上去看曜兒。
美子連忙伸手攔住她:“姑娘,你到底是誰啊?這裏不能亂闖的!”
夏桑榆沒有說話,倒是她身邊的保鏢稍稍一用力,就將美子等人攔在了樓梯下麵。
樓上,曜兒坐在一堆鮮豔的玩具當中,手中捏著一塊積木,眼神卻有些落寞的看向了窗外。
他太過走神,連她靠近了都沒有察覺。
她抬手輕輕撫了撫他柔軟的頭發,他才如夢初醒一般:“娘親……”
她柔聲問:“在想什麼?”
他垂下綿密眼睫,低低說:“華庭弟弟走了……”
“我知道……”
“他說你是個壞女人,他還說你害死了他的娘親?”
曜兒抬起幹淨無染的黑眸,定定望著她道:“娘親,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這樣的問題,叫她如何回答?
思忖片刻,她苦笑說道:“曜兒,華庭弟弟一生下來就被喬玉笙搶走了,他自小就在喬玉笙身邊長大,認喬玉笙做娘親我不怪他……”
“那你有沒有害死他娘親?”
曜兒眼神執著,一定要她的親口回答。
她苦澀的抿了抿唇,低頭看著指甲縫裏麵的血跡,黯然道:“曜兒,有些事情吧,它不能隻看表麵,你得看這件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麼……”
“你真的害死了華庭弟弟的娘親?娘親,你這是承認了,對嗎?”
曜兒漂亮的眼瞳裏麵瞬間漫上一層密濕水霧。
就好有某種他一直小心嗬護著的東西,在這一刻突然就碎裂了。
“曜兒……”
她伸手想要擁抱他,他卻猛地往後麵縮了縮。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曜兒,對不起,娘親讓你失望了!”
曜兒稚嫩的小嘴隱忍的抽搐著,哽聲說道:“華庭弟弟走了……,他走的時候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他讓你轉告我什麼?”
“他說他恨你!等他長大了,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為他娘親報仇!”
曜兒的話讓夏桑榆的身體猛地震顫了兩下。
小華庭以前就經常在她的耳邊嚷嚷著恨她,要殺了她之類的話。
她隻當是小孩子氣極了隨口說出的渾話,從來沒有將這樣的話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小華庭利用他自己的力量順利逃出了莊園,還讓曜兒幫忙轉達這樣的話,便不由不得她不心驚肉跳了!
被親生兒子痛恨的感覺,遠比被全世界的人痛恨更可怕,更痛心!
這誅心一劍,疼得她臉色蒼白,在曜兒的身邊跌坐了下來。
曜兒也終於察覺到了她臉色的異樣:“娘親,你怎麼了?”
她用手死死揪著心口,啞聲說:“娘親這裏好痛!”
“娘親是肺病又犯了嗎?我去幫你拿藥!”
曜兒一直都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孩子。
他心裏雖然對娘親十分失望,可還是起身去幫娘親把藥拿了過來。
把藥片和溫水都遞到娘親的手中,他神色凝重的說道:“娘親,你不要害怕,華庭弟弟將來長大了,我也就長大了,我會保護你的,如果他敢傷害你,我就先殺了他……”
“別……”夏桑榆再次心驚肉跳:“曜兒,你答應過娘親的,永遠都不會去仇恨任何人……”
曜兒噘嘴:“別人要殺我的娘親,我難道也不能仇恨那人嗎?”
“當然不能!華庭弟弟很可憐,他還這麼小,心底就已經種下了仇恨的種子……,我不要你像他一樣!”
仇恨是把雙刃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到最後誰也討不了好。
這個道理是她曆經了幾番生死才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