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榆察覺到他身上的凶戾之氣。
小小的身體繃得直直的,像是一柄能傷人的利劍。
拳頭緊握,似乎下一秒就要往她的身上揍過來。
而他的牙槽磨出的咕咕聲,更像是恨不得生吃她的肉,生喝她的血。
她緊緊擁抱著他,一遍遍用手掌輕撫他的後背,卻始終沒法讓他的緊繃如鐵的身體放鬆下來。
“華庭,對不起……,娘親不應該讓你看見這些……”
她的話沒有說完,肩膀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稚嫩卻鋒利的牙齒已經切開了她的皮肉!
她疼得瑟縮了一下:“華庭……”
小華庭的喉嚨中發出幼獸的悲嗚,緊緊咬著她不肯放開。
她心裏的痛很快就壓過了肩膀上的痛。
抱著小華庭的手臂不僅沒有鬆開,反而還更緊的將他擁進了懷裏。
她的眼淚撲簌簌成串的往下掉:“對不起……,華庭對不起……,是娘親不好,娘親沒用……,現在才找到你……”
在她淒淒怨怨的哭訴聲中,小華庭眼神中的噬血狠戾慢慢消散下去,眼淚卻浮了上來。
“壞女人……,下次你再欺負我娘親,我咬死你!”
撂下這一句,他推開夏桑榆,轉身就往走廊的盡頭跑去。
夏桑榆擔心他摔著,又擔心他一個人在莊園裏麵跑來跑去的不安全,便快步跟了上去:“華庭你慢點兒……”
“別跟著我!”
小華庭衝她狠狠吼了一句,跑得更快了。
夏桑榆追不上,隻得叫住了不遠處的女傭美子:“美子,幫我照看著前麵那個孩子,別讓他亂跑!”
“好的!也香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看著他!”
美子知道這位也香姑娘,雖然都是傭人,但是這位也香姑娘在千野老爺的麵前是極其不同的。
搞不好,下一任的女主人就是她了呢!
美子想要討好她,答應著,就追著小華庭去了。
夏桑榆輕輕捶了捶酸脹的腿,又摸了摸肩膀上麵的咬傷,小家夥,下嘴真狠,肉都快被他咬下一塊了。
她往附堡那邊的傭人房處理肩膀上的傷口。
想起小華庭才三歲,心裏的恨意就如此凶猛,照這樣下去,將來長大了豈不得成為殺人如麻的大惡魔?
看來,必須得盡快把他從喬玉笙的身邊接回來才行。
桌球室那邊的情況,她已經不想知道。
現在唯一一個心願,就是帶著她的兩個兒子,離開這充斥著濃烈變,態氣息的千野莊園。
當然,如果能順帶救下溫心怡和千野拓哉就更好了。
她把消炎生肌的藥物敷在傷口上,正費力的包紮傷口,一道溫柔得帶了幾分討好的聲音傳來:“我來幫你!”
她抬眼一看:“心怡小姐?”
溫心怡已經脫下了婚禮儀式上的那套絕美婚紗,換上了一身櫻桃紅的碎花和服,頭發挽成一個奇怪的樣式,露出一張敷著白粉的臉,兩片殷紅得滴血的嘴唇。
這是日本最隆重的妝容。
盡管她們都不喜歡,但還是必須得以這樣的妝容去麵對賓客。
溫心怡幫她包紮肩膀上的傷口:“也香姑娘,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和拓哉的!”
夏桑榆秀眉微擰:“你別急,我正在想辦法!”
“還在想辦法?也就是說到現在你的腦子裏根本就還沒有萬全的脫身之法咯?”
溫心怡輕哼一聲,不悅的說道:“麻田也香,咱們可是事先說好了的,你想辦法幫我逃脫,我做戲與那個怪老頭兒拜堂……,現在我堂也拜了,你想反悔嗎?”
她語氣裏麵的質問和指責,讓夏桑榆的脾氣也上來了。
她站起身,冷硬道:“溫心怡,我不欠你的,我幫你是出於好意,我不幫你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什麼?你不幫我?”
溫心怡斷章取義,聽到這幾個關鍵字,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麻田也香,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你答應過的……”
“我是答應要盡力幫你和千野拓哉!”
夏桑榆忍著火氣,盡量耐心的說道:“可是我和你一樣都是女人,我能力有限,不敢保證計劃一定能成功……”
情況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變化,她就算有萬全之策,也不一定保證能成功啊!
溫心怡卻不接受她的解釋,拔高聲音道:“你不能成功還讓我和那個怪老頭兒結婚?麻田也香,你和那怪老頭兒是一夥的吧?你壓根就沒想過要放我離開這裏?你就是為了哄騙我嫁給那個惡心的怪老頭兒!”
夏桑榆忍了忍,硬聲說:“現在還隻是拜堂,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反悔也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