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榆的身形再次頓住。
她可以假裝自己不是夏桑榆,但是在麵對容瑾西的問題時,她做不到若無其事。
她和容瑾西之間,還有一個天大的誤會沒有澄清。
他生氣的時候會如同魔鬼附體,恨不得將整個世界摧毀。
她給他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氣消了沒有!
她慢慢轉身看向站在幾步之遙的容慕北:“你想說什麼?”
容慕北玩味一笑:“我果然沒看錯,真的是你!”
她往他麵前走了兩步:“他怎麼樣了?”
“嗬嗬,想知道?”
“你這不廢話嗎?快點告訴我,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出車禍了!很嚴重的車禍!”
容慕北的話一出口,夏桑榆的臉色就瞬間變得煞白。
她強撐著問道:“你騙我的吧?他有專用司機,身邊還跟著兩個隨從……,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出車禍?”
“他在酒店裏麵親眼目睹你和厲哲文偷晴出軌之後,回去就一直關在房間裏麵喝悶酒……”
容慕北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金色打火機,緩緩說道:“後來,莫思去容氏公館看他,順便就告訴了他你被日本警方帶走的事情,他便急急忙忙開車出門,前往晉城國際機場想要將你留住……,途中的時候,與一輛載重幾十噸的大卡車撞到了一起……”
夏桑榆眼前發黑,急聲問道:“他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容慕北,你快點告訴我,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腿骨粉碎性骨折,我聽說急救人員趕到之後,第一時間就為他做了一個簡易的腿骨固定手術,可是他為了從撞廢的汽車中找回一隻普通的粉餅盒,又強撐著爬進了車裏……,後來聽說是傷到了骨髓神經,隻怕下半輩子都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容慕北說完之後,一抬眼,發現夏桑榆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粉餅盒應該是她三年前送給她的。
裏麵的小鏡子上,有她留下的一枚唇印。
他真的是太傻了!
明明對車禍現場有強烈的心理後遺症,卻還拖著病腿去找那麼一個不值錢的粉餅盒……
容慕北笑嗬嗬的看著她:“怎麼?很揪心,很難受?”
夏桑榆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深吸一口氣道:“我沒事兒,隻是眼睛被風迷了……,好了容慕北先生,沒事兒的話,我得去找千野老爺了!”
“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兒嗎?”
夏桑榆再次看向容慕北,說話的聲音還殘留著些哽咽的餘韻,眼神卻異常的清冷絕然。
容慕北原本還想要好好調笑她一番,對上她冷然的眼神後,心下一凜,神色也跟著正經了許多。
他上前兩步,走到她跟前正色說道:“告訴我,你到日本之後發生了什麼?官方消息說你一出機場就被人射殺了……,你又是怎麼到千野莊園的?”
夏桑榆淡淡的秀眉不知不覺擰緊:“我被射殺的消息,瑾西也知道了?”
“是!你的消息連續三天飄在熱搜頭條,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他……還好嗎?”
她顫聲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眶再次濕潤了。
他得知她被人射殺身亡,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他會為她的離世而感到難過嗎?
她留在獅子布偶裏麵的解釋,他有聽到嗎?
他是不是還因為她與厲哲文的‘偷晴’而深深的憎恨著她?
她‘死’了,他應該全部都放下了吧?
夏桑榆心念電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覺得萬念俱灰,連緊鑼密鼓籌備的逃亡計劃都沒力氣去實施了。
容慕北見她臉色煞白,額頭上汗津津出了一層冷汗,不由得也有些心軟:“他死不了,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話間,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往她微涼的臉頰撫,摸上來:“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千野莊園不容易……,需要什麼幫助,你盡管開口吧,隻要是我能夠做得到,我一定幫你……”
他亦正亦邪,亦敵亦友。
很多時候,夏桑榆想要與他勢不兩立劃清界限,可是他卻又會露出一絲令人拒絕不了的善意。
有時候她想要與他搞好關係,他卻要露出猙獰的獠牙,嚇得她唯恐避之不及。
就好像現在,他守在這裏,明明是要戳穿她的身份,戲弄戲弄她的,可是卻在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時候,給了她一絲希望。
他救過夏桑榆的命,夏桑榆卻從來就看不透他。
眼看著他的手就要撫,摸上她的臉頰,她的眼角餘光卻捕捉到一道極其冰冷鋒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