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生腋肘,誰也沒有想到,已經局麵抵定的情況下,突然又有人殺出來,而且這一位,鴉老分明是認得的。
昊典!她怎麼會在?
鴉老先是震驚,又是暗中欣喜,這樣……最好啊。
按照魔門體係規矩,像帝天羅這樣,身承元始魔主根本加持,又“有幸”成為魔主降臨的肉身,就算隻是一刹那的功夫,其身份地位,也將有天壤之別。
隻要其靈性不被元始聖道徹底消融,毫無疑問就是魔門第一主祭的身份,這會讓包括無量地火魔宮在內的魔門各宗,非常頭痛。
之前所謂的“利用”的想法,此時也沒了意義。
真要被昊典劍指了結,倒也算是一了百了。
一念至此,鴉老又是苦笑:都這種時候了,想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他不就是因為在類似的問題上太過糾結,這才落得今日的下場?
幾個念頭恍惚過去,鴉老再看時,卻愕然見到,被劍芒直貫眉心的帝天羅,此時竟然又睜開眼睛。
此後隻一邁步,就又站上了九層平台。
現在鴉老已經能夠確認,她已經與先前大為不同了。
已經不是剛剛看似“茫然”的狀態,靈性的光芒重新凝聚,隻若有所思,乍看去,竟是一點兒也沒有傷損。
鴉老心神再度移轉,探視《聖典》,但依舊沒有發現,剛剛穿透帝天羅眉心的劍芒好像憑空消失了。
那麼……
他猛地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下,終還是按著平日禮祭的方式,接入那特殊的層麵,正好捕捉到那犀利通透的劍芒“尾光”。
這一刻,鴉老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這群瘋子!
一時意緒紛亂,等他還魂過來,忽又醒悟,暗叫一聲不好,忙收攝心神,穩固氣機。
他這次還有預見性的,隻稍遲一線,所有在天魔體係覆蓋下的天魔、外道、生靈等,反應都是猛然一滯。原本運轉周密的氣機,仿佛是被什麼給硬截了一段,無論如何都無法合攏周全。
那些境界、見識到了一定層次的,還知道以心神探查,驚覺不妥之後,及時規避,雖然也有傷損,尚不至於特別嚴重。
可大片念魔、煞魔之屬,還有外道魔頭中的噬原蟲、火瘟之類,則根本沒這份感應,傻乎乎地撞上去,氣機反噬之下,瞬間崩解。
也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肆虐一界的魔潮,莫名就是稀淡了許多。
而這還是真界一域,其真正的影響範圍,不可妄測;其導致的天魔、外道殞滅數目,更不可估量。
這處“破損”,也隻是存在了刹那功夫,便在天魔體係的強勢力量下,迅速彌合。
可是,那些能夠感應體係微妙處的強者,都是發現,便在之前的“斷裂點”上,有一條極細極微的“裂痕”,無論天魔體係如何作用,都無法將其徹底抹除。
劍意深透強硬,一至於此。
域外星空中,羅刹鬼王搖頭,又歎了口氣,目視葉繽,微微笑道:
“你知道的,我最討厭昊典,第一,海人異族很聒噪,我看得心煩;第二,她大概是專門為毀容而生的那種人吧……和她戰起來,太麻煩了。”
葉繽的視線,隻是定在血契咒劍的鋒刃上,略微調整角度,簡單回應:
“吾輩唯有‘見賢思齊’而已。”
“嘖,學誰不好,怎麼能學她呢?好吧,其實我是想說,不去見你祖父最後一麵嗎?”
“……”
葉繽沉默了片刻,忽爾一笑:“不雪前恥,有何麵目再見尊長?”
話音未落,劍光虛化,整個人都化為一道血色的霧氣,撲入虛空。
羅刹鬼王同樣化為一道煙氣,兩邊交錯,外域星空沒有衝擊震音之類,卻有無數扭曲“紋路”,像是一層層綻開的花朵,刹那盛放。
便在這絢麗的虛空震紋之中,羅刹鬼王的意念寒徹:
“也可以的,我可以送你去見他!”
葉半山驀地睜眼,雖然剛剛是昏迷了片刻,但劍心時刻照映,不妨礙他對周邊環境、當前局勢,有基本的把握。更何況,劍仙之間、同源劍意之間,自有一份微妙感應,許多信息,都可以從中解析出來。
所以,他對所處的這處道境仙宮,一點兒都不意外,隻是沉默而已。
域內、域外的連番變故,就算是他,也要仔細消化一番,當然,還有已經可稱之為“致命”的傷勢,需要暫時加以穩定,才有餘力再戰。
他就這麼半支著腿,坐在地上,直到一聲劍吟,響在耳畔:
“你這莽牛,脾氣比當年還要糟糕透頂……”
葉半山搖頭:“你的評價還是免了,學了十幾劫時間,說話都還是病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