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後麵這道……惡念昭昭!
“刑天你這老貨!”
再不發劍,影鬼自家的根基,都要被劍意絞碎,當下一聲大罵,明月之上,先著一劍,劍痕宛然。
然後才有一層輕煙飛起,殷殷劍鳴,淩絕九霄。
九宮魔域的“深淵”之中,轟聲微震,無畏、寂妙兩個魔主法相,雖是相隔數千萬裏,卻是同時中劍,都是貫頂而入,刹那間絞碎大半法相,正與之共鳴的天魔都是蒸發,至於魔門修士,則被劍意遁跡切入,刹那間靈明湮滅無存。
先一步“中劍”的明月之上,餘慈心神微顫,某些念頭似動非動。
此刻又一層墨汁鋪染,近乎合道的狀態下,當真如有神助,激得前麵百十層“墨跡”靈光煥然。心田方寸“畫布”之上,原本模糊的帝禦法相身形麵目,刹那間清晰閃現。
道袍飛卷,清朗麵目,神仙中人。
楊祖!
其實是玉皇帝禦。
此時在太霄神庭中,楊祖的遺骸,麵目已幾乎被衝刷幹淨,隻不過,餘慈還有記憶,才在描畫法相之時,作以調整。
如果連他的記憶也失去了,誰還能複現出來?
隻能是像勾陳、後土兩處帝禦之位的前輩大能一般,單純作為四禦法度的承載,具體而然的“印記”,終將泯滅,甚至連那段慘烈悲壯的記憶,也都湮滅無存。
後世小子,難道就去膜拜那“純粹”的法度符號嗎?
退一萬步講,如果真的如此,世人又何必將“道”之一物,擬化為“三清四禦”的具體形象?
由此可見,三清四禦,雖為“道”之化身,也是人心在天道之上的投射。
天道渾茫,人心渡之!若無人心,修持何為?
這個最關鍵的部分,怎麼能缺失掉呢?
那麼,再來……一遍!
墨色鋪下,與之前百十層墨色靈光交互作用,虛空中,玉皇帝禦法相就此“活”了過來,向餘慈這邊施以道禮,就好像在封神台上一樣……
餘慈本能回應,這個動作的基本反應剛一出來,轟聲震蕩,他再一次從“合道”的邊緣搶出,同時,也從與萬物心象渾化的狀態中脫離,真身便出在明月之中。
不再渾化,可實質的感覺,似乎要更好些。
便依著前麵的反應,向玉皇帝禦回禮,餘慈心中,也是暢然:
生死一線,依舊寶刀不老;天人相搏,便是這等模樣?
說白了,他現在戰鬥的對象,不是參羅利那,不是九宮魔域,而是那茫茫不可測的天道。
法相既成,真文羅列,道韻悠悠。四方信眾,莫不頂禮膜拜:
“湛寂真常道,恢漠大神通。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玉皇帝禦自明月而出,隨即有玄瑞紫氣,凝為一印。
此印成時,一界玄門信念加持,如百川歸海,彙結天篆,廓落光明,照徹虛空。也沒有任何緩衝,隔空印下。
億萬裏外,參羅利那巨軀再顫,堅不可摧的法體上,竟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其上篆文明光透染,如火般燃燒,哧哧有聲。
幸好參羅利那早就忌憚著“上善印”的道化之力,格外注意,血氣上衝抵禦,總算沒有傷到根本。
可此時,另一邊勾陳帝禦萬神圖長卷揮來,渾茫煞氣集束,如長刀劈落,錚然作響。
雖是及時以長肢封堵,然而肢體抖顫,血光噴濺,差一點兒就要斷掉。
參羅利那一聲不哼,血光驟閃,連續三道弧光交錯,整個天地都似扭曲變異,這是無光七劫中“天人淪”之法,專斬天人三法,破除存神之術。
勾陳帝禦法相扭曲,自胸口往側肋部門,都給轟裂。
參羅利那要趁機再次突擊,可這回,兩位帝禦法相坐陣,真的不一樣了。
背上那個留下的“印痕”,明光大放,身上竟似給壓了一座大山一般,沉重凝滯。
抬頭看那道境天宮,九天之上,紫金道闕顯化,竟似傳說中的彌羅宮都顯現出來,具備了鎮壓之力,果使它如陷泥淖。
這麼一緩的空當,勾陳帝禦身上真文流轉,剛剛幾乎斬裂法相的重創又是自發愈合。
參羅利那視線偏轉,落在明月之上。
淵虛天君怎麼化出這兩具帝禦法相的,它也是有所感應,對這種搏命的架勢,不得不表示一下佩服之意。也許兩邊境界上還有相當的差距,可淵虛天君此法,卻是最有效地發揮了符法的作用,讓它一時也奈何不得。
這是拿命來搏——卻正是合了“天人相搏”的本質。
淵虛天君……好像是找到了一個隻有他本人才會去走、才能去走的路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