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沿著虛空裂隙滲透進來的小東西,就是噬原蟲。
這種十三外道中最弱小的存在,竟然是“破神蠱”的前身,已是一奇;
而在破神蠱成就之後,反過被被統馭的噬原蟲所發揮的力量,又是另一個讓人驚懼的因素。
如此微小之物,對於同樣精通虛空神通的破神蠱而言,傳送到神意覆蓋範圍內的任何一個位置都毫不費力,又因為是同源而出,每一個成活的噬原蟲都相當於一具分身。
也許不具備破神蠱的威能,可它們卻可以作為承載心念之物。
誰敢說與破神蠱交戰之時,一點傷也不受?
隻要受傷,噬原蟲就能循氣機潛入,也就等於是將破神蠱的心念打入對方體內。
通過極其玄妙的轉換,噬原蟲將溶解為人身結構的一部分,刺激形神交界之地,“外魔”就這樣成了“心魔”……
如此手段,可謂粗暴,或許不比天魔染化那麼詭異莫測,效果卻是極佳。
一個弄不好,就是內外魔劫並舉,身心俱遭煎熬。
破關渡劫之時,遭遇這種情況,和死了大半,也沒什麼區別。
看到噬原蟲過來,就可以證明,參羅利那的攻擊即將到來。
來則如狂風暴雨,根本不會給人以喘息的機會。
但要說還和之前一樣,隔著億萬裏發動,可能性也不大,畢竟太浪費精力,效果是有限。
如果極祖是參羅利那,就會打“遠壓近透”的手段,在天裂穀那邊、壓迫摧折餘慈延伸過去的上清體係,動搖其心神,洗玉湖這邊,趁機將噬原蟲的功效發揮到最大,最後找準機會,行雷霆一擊。
如今淵虛天君為了占據太霄神庭,將自辟天地的虛實邊界打開,無疑是給了噬原蟲最好的機會,染化可期……
唔,險些讓它給騙了!
極祖盯著那些源源不斷滲過來的小東西,突然明悟:
參羅利那這是瞞天過海啊,巧立個名目,看似和餘慈不共戴天,實是將其圈占為獵物,回頭魔染成功,太霄神庭豈不就成了它的私產?
雖然極祖不太清楚參羅利那的盤算,可他相信,在他們這個層次,某些思路一定是共通的……
那麼極有可能,參羅利的根本目的,還是奔著上清體係來的。
好麼……越是這樣,極祖越不能急著過去了,把握時機將非常重要,否則很有可能是給參羅利那開路。
正想著,極祖眉頭又是皺起,好像又有變化。
隻不過,不是在四方八天、太霄神庭,而是在外間,在剛剛羽清玄飛遁的方向。
打起來了?
茫茫夜空之中,羅刹鬼王虛影靜默而立,看天穹周覆,星辰列布。
天地雖大,此時已經沒有她真正意義上的立身之地了。
為了斬去因果牽係,天妄城她給了碧潮,也已經將離幻天府作為七祭五柱的根基之一,斷去了所有聯係。
當然,她這兒一日,離幻天也好,天妄城也好,都要凜然聽命。
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習慣了前呼後擁,一呼百應,如今突然獨立虛空、孤寒冷寂、茫然無從,這份差別,就像……
就是一份冰鎮的葡萄美酒,觀之血色淒厲,飲之冰爽宜人!
非此中人,焉解其味。
隻可惜,現在她未能盡享其妙,終究還有牽累。
羅刹鬼王舉起右手,兩指拈著一物,嘖嘖兩聲。
這是一顆明珠似的物件,徑不過半分,然而圓潤光澤,幾無瑕疵,正是餘慈那小子的本源之力。
其實這等根本之物,並不是真像明珠一般,而是以某種難以言述的奇妙狀態,寄存於精血元氣之中。
羅刹鬼王手中這顆,是以秘法顯形後的結果,能夠這般光潤無瑕,證明淵虛天君的根基打得極其紮實。
細看去,其中卻有無數奇景流變,道境仙宮,血池地獄,交錯出現,還有許多似是而非的影子,有的還極其熟悉。
羅刹鬼王不免有些疑惑,隨即展顏一笑:
要麼說是個雜貨鋪子呢
本源之力中許多元素都非常隱晦,淵虛天君的道基似乎又別有一番奇處,解析起來並不容易,不過她自有辦法。
袍袖一拂,曾經給白蓮展示過的真界模具,便又呈現出來。
原本無色透明、包裹在真界之外的“外域氣泡”,還有色如墨汁的“血獄鬼府”,和玉白色的真界原型,此時都不複從前,而像是將所有的色彩都混在一起,形成了某種灰蒙蒙的色調。
不過此時,“七祭五柱”的根基已經夯下,便有顯得特別鮮豔的七色線條,縱橫交錯。
最鮮亮處,仍拘於一域,不過羅刹鬼王並不在意,她就將餘慈的本源之力,隨意放置在模具上的一處。
刹那間,七色線條顫鳴,仿佛有磁力牽引,各自分離出一股,探向本源之力所在。
七色線條竟是一根未落,隻是粗細不同罷了。
這些線條代表了除太虛、道德以外的所有根本法則,而餘慈又是以“虛空神通”起家的……
這麼說來,他走的也是陸沉的路子嗎?
那位可不像是特別追求完美的偏執性子……
心念再轉,羅刹鬼王看“線條”與“明珠”接觸後,衍化出的具體形象。
最初七線不動,明珠之外,自有虛空漲落衍化,波及整個模具,是太虛之法,蘊而不顯,隻在此時才有表現。
也證明了,餘慈現在的虛空神通,已經可以影響到此界的每個角落。
這又不隻是“虛空神通”上的造詣,還包括真實之域層麵的認知境界。
隨後,有一根線條亮起,本源之力的明珠上,有龜蛇法相呈現,吞吐變化。
這應該是動靜之法,確實合於玄門法度,而且內蘊寒意,或許是受太玄法門的影響。
此後,又一根線條微亮,相比之前,差得太遠,這是造化法則,不過爾爾,顯然是沒精修過,卻因其他法門附帶而成。
之後顯化的,是一顆活潑圓明的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