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印呆看著眼前一眾弟子,除了解良和俞南以外,修為高的如華西峰,到步虛上階;修為低的像寶光,不過是還丹高階。
正應該是受到動亂的法則體係影響的最核心群體,這樣的情況,他來之前看了可不止一例了。
可是,他現在看到的情況,怎麼,怎麼……
俞南大概是一眾人等中最敏銳的那個,略一思忖,便道:
“此時河道中,穢靈濁海雖已後力不濟,然而妖王浮屍有十多頭,且已經躁動不安,衝擊力極強,貴宗在下遊的布置,可還穩妥麼?”
陽印的眼睛正盯著寶光看,聞言隨口道:“穩妥個屁!現在也就我、洗羅、謝嚴還支得起架子,小輩之中,能站得住的都沒幾個……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有對比才有認識,看到陽印這模樣,又聽他描述,一眾離塵弟子也都是麵麵相覷。
而等他們看到彼此身上,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的如水靈光之時,那答案也就格外明晰起來:
“大約是……加持?”
“加持?”
陽印很快就了解了大概情況,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他往天裂穀方向遙觀一番,此時那邊就像是一個大火爐,焰火衝霄,卻又將絕大部分熱力都收束起來,傳導而至的,隻有那相較於“大日墜落”,顯得微之又微的震蕩。
此時,見機得快,躲過大日墜落正麵衝擊的方回和喬天尊,還在天裂穀就近勘驗,不過一眾離塵弟子的現狀,肯定要傳過去讓他知道的。
可這種變化……陽印都不忍心想下去了。
“陽印師伯?”
“嗯?”
“咱們接下來怎麼做法?”
“還能怎麼做?加持既然管用,當然是快快做來……那個,寶光,你就跟我走一趟,先把那邊給治治。”
寶光應聲而出,下巴都微微昂起。
陽印伸手抓住他,剛要飛起,天地間的光色忽然發生改變,眾人扭頭去看,隻見東南方向,一道青白光柱就此拔起,直衝霄漢。
而在光柱頂端,一口在這邊都能看清楚烙刻紋路的銅鍾,嗡然敲響,震音響徹九天十地,而伴隨著鍾聲,光柱周邊虛空,顯化出天書符篆,八角垂芒,精光亂眼,圍鍾繞柱,盤旋不息。
說也奇怪,當眾修士聞得鍾聲,見得符字,莫名就是心中熨貼,有清涼之氣,灌頂而下,似乎還能與身中體外加持的上清靈光彼此共鳴,增益更多。
“叩心鍾,八景宮?”
陽印愣了愣,暫時駐身觀察,也和解良、俞南兩人商量。
沒等弄出個所以然來,下遊方向,精光飛來,是那邊的冼羅真人飛劍傳書,述及不久前的變化。
“大有好轉?這麼靈驗……”
就站在陽印身邊的寶光,聽得此言,莫名心裏頭發急,正想開口,卻聽陽印真人呸了一聲:“早幹什麼去了。”
解良瞥了一眼過來:“師兄!”
“是,是,我知道,不造口孽……嘿,己人都沒管我,你急個什麼勁兒!”
“……我是說,你還是快帶寶光過去,同是玄門加持,不衝突的。”
“還能彼此增益。”俞南簡單插了一句。
陽印嘿然一笑,扯著寶光就走,去得遠了,還能聽到他的問話聲:
“……怎麼個法子,你說說看……”
解良、俞南對視一笑,兩人都不是多言之人,但性格、認知都很相近,確有一見如故之感。
然而,俞南卻又微微歎息。
“俞兄?”
“這時候可有點兒冷啊。”
俞南所言,不是故弄玄虛,描述心理、形勢,而是確確實實的肢體感受。
這種混亂的法則環境,元氣的流注運轉,都在發生改變。
真界已經很難回到從前的真界去了。
“參羅利那造此惡孽,真界動蕩。玄門還好,有八景宮、有淵虛天君;魔門求亂而不求治,影響應該也不大;劍宗心懷劍意,更是無礙。唯有巫門……”
他的師尊穀梁老祖,其實與巫門頗有些淵源,關係很深,所以既可執掌離魂鼎這巫門刑器,又可為他換來“血指心劍”這一巫門咒法殺伐神通。
受師尊影響,俞南看待巫門,其實頗有不同。
可現在,他卻清楚地知道:
巫門完了。
巫門的修行體係,本就是建立在“古巫九變”的真界之上,當年劍巫大戰後,天地鼎革,巫門體係的份量已經出現了大幅的衰退,現在則更要命。
話又說回來,也許巫門應該感謝論劍軒,如果不是九劫之前,曲無劫等劍仙將他們從寶座上打落。今日這般衝擊下來,劇烈反噬的力量,足以撕碎九成九的大巫,讓幾乎所有巫門血統的生靈,變成廢人。
“真該感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