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情形,大梵妖王也是愣了下,然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
想逃?
他借黑袍的視角,將餘慈法相演化的全過程都收入眼底。知道最初的“天師法相”本來麵目模糊,連續吸收了其餘“三神五器”之後,也沒有太多變化,直至餘慈神意投射過來,才呈現出清晰的麵貌。
這正是餘慈的靈性烙印與法相交融之故。
如今“洗淨”成一片空白,理所當然就是抽離之兆,分明就是看形勢不對,想要脫身。
可哪有這麼容易!
大梵妖王嘿嘿冷笑,心念動處,就以熔岩界域掌控周邊數千裏地域,相應的也是扭曲了天地法則,如此封禁虛空,勾鎖體係,將這片區域做成了密不透風的絕地。
黑魔法壇仍在將無天焦獄的毒火,源源不斷地傳送過來,與自地底深處抽吸上來的熔岩融合在一處,隨著時間的推移,也經營出一片最適合他駐身的獨特領域。
隻要這處領域達成了“生生不息”的條件,徹底擺脫周邊天地法則體係的影響,一處最基本的“魔國”便是成就。
他在真界所能施展的境界極限,也將躍升到“自在天魔”的層次。
對不久之後,無天焦獄和穢靈濁海的“交彙”,以及在真界的再一次“對接”,都有實實在在的好處。
如此可謂是“一方兩便”了。
“魔國”的搭建非常順利,附近能夠妨礙到他的,也就是那一位喬天尊了。可是那家夥麵對著強韌至極的血精源木,傷透了腦筋,一時間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無法旁顧。
可是,對餘慈這邊,大梵妖王真的是困惑了。
由始至終,他沒有發現任何神意回收的痕跡,而且,對相關上清加持體係的封鎖,進展也並不理想。
特別這邊“渾敦無麵目”的法相,靜靜站著,與相關法則體係的聯係緊密程度、聚合運轉法度,還有激發出來的玄之又玄的神通感應,和之前“餘慈在時”,非但沒有下降,反而在熔岩界域和黑魔法壇的全力封鎖壓製下,穩定而持續地上漲。
此時此刻,已經提升了整整一個層級。
而且,還不止……
大梵妖王盯著那無麵法相,心神微動,那些在重重火幕中掙紮欲出的無天焦獄妖魔投影,就真正撕裂了虛空屏障,也聚合起了這方界域獨特的法則結構,就此化形成功。
近百個熔岩妖魔,吞吐著毒火煙氣,卷蕩火幕,四麵合圍。
這不是單純的合擊,妖魔凶橫意念聚合,黑魔法壇也為之響應,無天焦獄獨有的“赤火妖炎”由此而生,瞬間噴發,要以最強橫的優勢力量,將法相煉化。
這是大梵妖王思路的轉變。
他這些年已經吃虧吃夠了,心思不可避免變得有些保守。
眼下情形詭譎,出乎意料,他不再指望一口吞個胖子,學參羅利那一般,隔空億萬裏,直接殺入淵虛天君的根基之地去;而是先從眼前入手,通過摧毀這具無麵法相,先看看對麵在搞什麼鬼。
“無麵法相”沒有讓他等太久。
當赤火妖炎血紅的焰火刺到法相身外尺餘之地時,忽有渾茫煞氣,平地而起,且上應星象,天接地引,迸起錚錚殺伐之音。
如此迥異於尋常玄門的氣象,使大梵妖王眉頭一皺,還未分析出個所以然來,那“無麵法相”身形不動,體外自然煞氣流溢,如刀芒橫斷,一擴即收。
也在這一刻,“黑袍”兜帽中,暴射出灼熱炎光,幾乎要燒透虛空,大梵妖王的情緒便在其中,幾乎要沸騰開來。
“無麵法相”周圍,百餘妖眾,轉眼腰斬。
有的還掙紮欲起,可又有巍然之力降下,將這些猙獰魔物,盡數壓入熔岩和黑魔法壇的魔紋之中。
“無麵法相”依舊凝立不動,衣袍在熱浪中獵獵作響,看不出半點兒由元氣凝結的虛妄之相。
而他手中,就此展開一幅丈八長卷。
卷麵底色不是尋常的素白,而是漆黑幽暗的顏色,仿佛是從域外星空裁下一截,上麵還有密密星辰列布。
細觀之,卻是三垣四象之法度。
此等星空異景,僅僅維持了片刻,很快長卷之上,又恢複了一片漆黑。
卻有強橫之力,自中而發,刷過熔岩中那些妖魔。
這一擊仿佛是千刀萬剮,之前那些妖魔,就算被齊齊腰斬,又被壓到熔岩之中,還在急劇吸收熱力,掙紮欲出,可這刹那間,都是被絞成了迸濺的火流。
而這還不算完,長卷力量所過之處,熔岩地麵也開始扭曲變化、抽離塑型,數十個人影便從中凝就,然而不再是妖魔形狀,而是化為威武雄壯的披甲之士,持戈橫刀,又立有旌旗羽旄,在火海熱浪中翻卷飛動,與巍然如山的陣列,形成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