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世事複雜(1 / 1)

一場宴席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在場的幾個村幹部圍著劉虎威的遺體,互相拉拽著。他們的身體裏仿佛鑲嵌著鋼筋混凝土似的,僵硬的四肢總也使不上勁。李鄉長的秘書站立一旁,一下子急眼了。“大家夥別愣著,趕緊往上抬啊!”說話的工夫,打開了黑色小轎車的門。原來李鄉長離開的時候,沒有乘坐自己的專車。剛才喝酒時,個個吆五喝六的,像過年一樣的喜慶氣氛此時此刻蕩然無存。空氣像凝固了一樣,大家屏著呼吸,不知是出於害怕,還是另有緣故,大眼瞪著小眼。小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後背上的涼氣“嗖嗖”直往上竄,心在一個勁的狂跳。

劉虎威在好不容易湊一起的九牛二虎之力揪扯下,極不情願似的上了車。這個年僅四十出頭的年輕人,為了自己心中規劃許久的宏偉藍圖,在這場觥籌交錯的場合下,把自個兒短暫的一生匆匆的畫上了句號。

劉虎威喝酒致死的消息像瘟疫一樣在村裏迅速傳播開來。還未等車駛進巷口,劉虎威的本家親戚早已等候在他家院門外。個個眼睛如同兔子一樣發紅,吵吵嚷嚷著好像要幹一場仗似的。

汽車攜裹著塵土,不大一會兒,便駛了過來。車剛停下,幾個本家親戚一擁而上。第一個下車的是女主人——劉虎威的妻子。

“虎子媳婦,到底咋回事?他媽的,沒王法了!”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禿嚕著厚厚的嘴唇,連同邊緣四方幾根參差不齊的胡子,都在跳躍著。女人沒有說話,隻是回頭招呼說:“王秘書下車進屋吧!”畢竟死了人,而且圍著本家親戚,王秘書多少還是有點怯場。在劉虎威妻子的召喚下,他前腳剛落地,一張臉便帶著十二分的歉意,向幾個本家親戚點了點頭。

一個駝背的本家親戚雙手反剪在背後,顫顫巍巍走到近前。捋了捋胡須,略帶沙啞的聲音問道:“虎子咋就沒了?”劉虎威媳婦抬起頭,平和的口吻說道:“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見了酒就像沒了命似的,這下倒省心了!”老人還想問幾句,人家侄兒媳婦和王秘書一起招呼著,把劉虎威遺體搬運回院子裏。幾個本家親戚本想討個說法,但看虎威媳婦一臉輕鬆的樣子,如鯁在喉的幾句話也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接下來,按照村裏的習俗,女人給劉虎威換衣服的同時,在王秘書的安排下,早有人從本村買回一口棺材。就這樣,在天黑之後,草草的入殮。三天之後的早晨,太陽還沒有出山,在“突,突,突”清脆的響聲下,一行人簇擁著四輪車上劉虎威的靈柩,一路走在山路上。

這個年輕人滿含著不盡的遺憾,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安葬了劉虎威,妻子照樣出出進進,地裏勞動,家裏養豬喂羊,隻是臉上少有了笑臉。村裏人紛紛揚言說;唉,這世道,死了誰苦了誰,年輕輕的,說沒就沒了,隻是好活了這個女人。

時間永是流逝,一個人的生死無足所謂,隻不過工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過了沒有幾天,村莊便又恢複了平靜。就在大家將要淡忘這件事的時候,故事卻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這天上午,劉虎威的妻子正盤腿坐在炕上,望著天花板呆呆的發愣時,柳銀鎖帶著鄉幹部出現在院子中央。女人急忙下炕,迎了出去。柳銀鎖笑著解釋說:“嫂子,這是新任的張鄉長,來看看您!”新任鄉長一番噓寒問暖,之後,放下一筆慰問金走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原來,劉虎威死之後,鄉政府李鄉長被撤職查辦,王秘書自然難脫其糾。柳萬福也因被人舉報貪汙腐敗,被帶走了,村裏一切事務暫時由柳銀鎖負責。

這一大快人心的處理和決定,令梁家灣村民無不拍手稱快。

柳銀鎖接手後,修路工作恢複了正常。做飯還是照由春桃擔任,隻是做飯令她謹慎細致起來。從前飯中投毒的陰影一直盤旋在腦際,怎麼也揮之不去。現在心上人銀鎖再次得以委任,姑娘一定要把做飯這項任務做好,解除他後顧之憂。

年輕人放手去幹吧,你一定會很出色的!姑娘春桃心裏默默祝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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