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被黃九鳳活活打死,這個結果令人意外,以至於閻京站在房門口,斟酌了良久,不知道怎麼進去,或者說進去了該怎麼開口。
兩人之間有血海滔天的大仇,上官鬼明裏暗裏陰謀陽謀用盡,無非就是想得到閻京的血液,而且他施展各種陰險狠辣的手段,同樣也是為了鞏固自己在門派之中的地位。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閻京沉默,無由來的響起那句話,駐足了良久,才對著身旁的黃九鳳點了點頭,走進了房間裏。
“師叔死了?”背對著閻京的上官鬼坐在椅子上,好像已經知道了發生什麼事,輕聲道:“我也要死了。”
既然最後一張王牌也被閻京消滅了,那我也就死吧。
這就是上官鬼現在心裏的想法,觀音門被他親手推進了火海,唯一支持他的師叔也為了保護自己被人活活打死,任憑是誰也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當年的公儀廢如此,現在的上官鬼也是如此。
“我會把他好好安葬的。”閻京默然,之前想好怎麼麵對上官鬼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說了,正如上官鬼自己親口所說的,他也要死了。
麵對一個將死之人,反而一切的怨恨也就隨著他要死的那一刻便會盡數消盡。
“我這一生做了很多錯事,害死了吳淚,毒死了師兄,以為執掌了觀音門就可以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可是她也死了,得知你的身世之後讓我又有了希望,我下蠱控製門人,舉派遷至青海,可是我算錯了。”
“我以為算無遺漏,其實在我算計你的時候,我就已經錯了,門人、師叔,我以為我的底牌足夠我做很多的事……”
上官鬼轉過身來,臉色紅潤,像是吃了某種補藥一般,甚至眼神都十分明亮。
當時,上官鬼被閻京打的重傷,這才幾天的時間,就算是神藥也沒有理由讓他一下子便恢複到這個程度,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回光返照。
“你竟然吃了毒藥。”閻京搖了搖頭,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不過很快他便想通了,看來上官鬼比自己想象中,還像個漢子。
雖然他這一生陰謀算盡,但是到頭來仍然逃不過法律的製裁,在最後的一刻,他盡然選擇對自己下毒這樣的死法,也算是死的轟轟烈烈。
“中醫之道其實無非就是救人之道,但是人心壞了恐怕華佗在世也沒有人能救,所以古時候俠者濟世,但是下場不是被人毒死,就是死在意外裏,所以不論是行醫還是做人都要留一手,就像當年的吳淚,死時仍然把手劄藏了起來,就是存根留氣。”
上官鬼眼神恍惚,好像回到了那個時代,不回答閻京的問題,反而自言自語的開口喃喃道:“華夏的中醫之道,已經淘汰在曆史裏了,普通人靠著家傳的殘方孤本便掛上神醫的名頭,招搖撞市,實際上毀的不僅僅是中醫的名聲。”
“古往今來,這在華夏國已經是習以為常了,現在國內重視這一塊,醫科大學也專門開設的中醫學。”閻京頓了頓,開口道:“在國家的大力推行下,中醫再度崛起也不是夢,隻不過可惜,你看不到了。”
閻京歎了口氣,原來上官鬼臨死前腦子裏竟然也想著中醫,看來這個人雖然心已經壞了,但是對中醫卻依舊有執著的熱誠,可惜如果不是他陰謀算盡的話,盡心盡力投身中醫之道,說不定也是一方人物。
隻不過上官鬼確實快死了,他的臉色已經從紅潤變成了慘白,而且隱隱偷著一股黑色,濃密的汗珠遍布他的額頭,想必他吃下的很有可能是某種劇毒,死之前要承受極大的痛苦。
“是啊,我快死了。”上官鬼說話的時候臉上已經透露出痛苦的表情,艱難的吞了一口已經湧上喉嚨的鮮血,含糊不清的道:“閻京,我這一生壞事做盡,臨行前我也想做一些好事,觀音門的人都被你救出來了?”
“恩。”閻京點了點頭,表情有些疑惑。
照理來說,上官鬼已經吞下了毒藥,現在明顯是毒發之狀,就算想要做什麼也不太可能,可是他卻問自己觀音門的情況,難道……
“抱歉,我不能接受。”閻京搖了搖頭,拒絕了上官鬼。
觀音門的道士們雖然都中了蠱毒,但是解鈴還需係鈴人,隻要到時候清音出手,這些毒便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閻京仍然做不了這個門主。
因為觀音門除了上官鬼之外,還有一個人不得不提那就是清音。
照理說,上官鬼毒死了上任門主,在他死後理所當然的便會讓清音繼承,而且宋玄也把觀音手的秘籍交給了清音,於情於理閻京這個外人,都不應該插手其中。
“清音做不了門主。”上官鬼皺了皺眉眉頭,一張嘴便把嘴裏喊著的鮮血吐了出來,然後才放鬆道:“她繼承了南疆的衣缽,注定做不成觀音門的門主,隻能夠繼任聖女之職,閻京你是中醫界的一顆新星,也是唯一一個能帶領中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