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冷血的儈子手永遠都不知道一個父親為了他的家人能夠做到哪一步。
比如原諒,比如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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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女士繼續,“…而你們倆都沒有長輩指引,沒有人和你們說這些話,做事也總歸是毛手毛腳,沒有思前想後。可程昱你已經是一個母親了,你要堅強起來了。”
程昱開口,聲音嘶啞到辨認不出來,他小聲道。
“我知道了。”
唐女士站在那裏,默默地看了程昱一眼,她深深地把這個O的身影記在了心底,就像是最後一次機會一樣。
普魯登斯問,“你要不要去見見林曦晨,他就在旁邊……”
“不了,”這個女人收起了眼底那絲脆弱,唐女士瞬間就變回了那個高傲的貴婦人。
“記住我說的,程昱,你肚子裏現在有林家尊貴的血脈了,別讓我再聽到你的什麼稀奇古怪的醜聞,也別讓林曦晨再丟臉。”
說罷她看向普魯登斯,這人問,“我可以走了嗎?這件事真的是讓我鬧心不已。”
普魯登斯示易,“請,不好意思叨饒了。”
唐女士轉身,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出要和林曦晨見任何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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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倫斯站在門外,當他看見那些審訊人員陸陸續續從旁邊屋子撤離的時候就知道事情已經徹底挽回不了了。
不少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帶著失望。
克拉倫斯猛地推開了審訊室的大門,果不其然,唐女士已經走了,隻剩下程昱和普魯登斯,程昱那人剛剛解開手的束縛。
“你覺得驕傲嗎,你覺得你很厲害嗎?程昱?你覺得你和羅尼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嗎?”
克拉倫斯走到程昱身前,猛地撐在桌子上,普魯登斯見狀直接掏出武器抵在了這人的腦門上。
普魯登斯警告,“出去!”
可克拉倫斯不在乎,因為他出去了以後要麵對比槍支更可怕的東西。
程昱抬起頭來,語氣冰冷,“我本來以為沒有什麼,但是當你這麼威脅我的時候,就說明我們還是能夠造成一點影響的。”
“程昱,你們太天真了,一點也不懂。你們以為你們抓出來了很多人?做到了很勇敢的事?拯救了你們所有人?其實沒有,真正那些權勢通天的人物是不會受到一點影響的。”
程昱不說話。
克拉倫斯繼續,“你要知道,法律就是為他們而生的,世界就圍繞著他們運轉的。這個件事,隻有會一些你們以為很了不起的角色下台入獄,幕後的他們安然無恙,甚至會覺得很有趣。”
“那你呢,”程昱問。
“我?”克拉倫斯眯起眼,“我的命運早就寫下,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比你看得更清楚。我這種人可以有千千萬萬無數個,可這場戰爭沒那麼容易結束的。”
程昱緩緩站起身,他現在已經沒有束縛了。
“那好啊,我至少知道我能活著看到結局,而你呢?克拉倫斯,時間到了你還在這裏威脅我,是害怕走出這棟大樓嗎?”
“……”
克拉倫斯意識到了一件事,他意識到了,這人問,“這也是羅尼算計好的,對不對!知道我要在你身上耗費那麼多時間,知道我會因此錯過一切?”
程昱朝這人臉上吐了一口吐沫。
“他才不會算計你這個,因為從頭到尾你們必定會輸,這點要算記什麼?”
克拉倫斯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汙漬,他深深看了程昱一眼,然後轉身出門。
然後這人剛出門就被人迎麵來了一拳。
林曦晨活動了一下關節。
“我說了,別碰程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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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外,吵鬧聲響起,最後一位審訊者普魯登斯示易手下別那麼快開門。她讓程昱重新坐下,這人立馬蹲在了程昱身前。
普魯登斯表情柔和,“聽我說程昱,隻有最後一個問題了。”
程昱一愣,“你說。”
這個Alpha看著他溫柔地笑了,就像是位慈祥的母親,她輕聲問,“羅尼生前,他最後對你說的那三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程昱呆呆看著她。
普魯登斯保持微笑。
這才是今天這場審訊那些人的目的,他們不是克拉倫斯,不是那些性癖集團,他們還有無數的時間和精力放在這件事上。
程昱這個問題才是回答這場審訊的關鍵點,那些審訊人員離去的動靜其實是作假讓程昱放鬆警惕的。
當中午十一點整那架直升飛機呼嘯而過,羅尼對程昱開口說了三個字後程昱鬆開了手。
【***】
其實國際安全處有無數的口語分析師,網絡上也有數不清的分析人員。他們早就拿到了答案,但是這是對程昱他們最後的一個測試。
三個字,三個字會有很多的組合和效果,古今中外,好像三個字能夠表達很多東西。
程昱愣在那裏,許久以後小聲開口。
“羅尼說,‘讓我走’。”
這和普魯登斯他們拿到的結果一樣,她小聲問,“所以你就……”
“我抓著他的手,羅尼是第一次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那時就明白了。”
程昱眼底再次湧起淚花,“他已經做好了決定,我阻止不了了,那是羅尼第一次完完全全告訴我他必須要去做什麼……”
這人記起來唐女士的話,“我不能哭。”
“說得對,不哭了。”普魯登斯站起身,這意味著最後一次審訊也已經通過了。
林曦晨推開門。
那人大步向前一把程昱抱在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道歉的是程昱,他十分抱歉,“不應該把你卷進這種事情裏的。”
“不,我很高興你讓我見證了一些事情,知道了這一切。我至少不是蒙在鼓裏那個。”林曦晨讓程昱把臉埋在自己懷裏,然後他看向普魯登斯。
這位女性Alpha示易,“你們還有一段被監控期,你們可以用來休個假。”
“我知道。”林曦晨抱著程昱,小聲道謝,“謝謝!”
“不要謝我,”普魯登斯擺手,她開始收拾東西往外走,“你們本來就是無辜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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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倫斯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首都軍事化管理中心。
此時太陽還沒下山,但是他知道自己完了。因為他選擇錯了方向,浪費了那黃金六小時。
他什麼都沒有做到,而就在這個時候,路邊一個顯示屏上的廣告變成了一個人的采訪。
是WSJC局長道爾的。
【以前,我和我孩子講述拯救魚群的故事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很多人認為弱者才是魚群,受害者們才是魚群。】
克拉倫斯抬起頭,那裏本應該投放的是自己的訂婚宴的。
【實際不然,我們所有人都是魚,有大有小,也許有些人天生是肉食動物,但是這改變不了我們的本質。我們都是魚,那個故事的意思是,我們要拯救的不是弱小,是自己。】
克拉倫斯一步一步往下走。
【認清自己的本質,努力拯救魚群,拯救我們自己,淨化這片水域,才是WSJC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我代表WSJC宣布,所有羅尼提供的證據,WSJC都視為可用證據。】
這是克拉倫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人生,他抬起頭,第一次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力。
【WSJC將盡全力根據這些證據查找這件事背後的真相。】
克拉倫斯閉上眼。
水壓已經從四麵八方湧來。
他原來也隻其中一條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