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空氣很壓抑。
在場不止有克拉倫斯、程昱兩人,其實還有很多。
他們在審訊室裏,在審訊室外,在視頻那一頭,也在監聽設備的另外一端。這些人來自不同的部門,來自不同的崗位,也代表了不同的團體和監察機構。
這年頭,活著的三條腿公雞太常見了,反倒是活著的恐怖分子不多見。
而羅尼恐怖襲擊的成功——是的,這人的行為在剛剛已經被官方確認為恐怖襲擊了。
無論羅尼這人的訴求如何,都是恐怖襲擊,而這一件事的成功,勢必意味著馬上要有幾個部門,還有幾個人要背黑鍋了。
全場虎視眈眈地盯著克拉倫斯和程昱兩人,試圖從這兩人的對話中找到幫助自己部門脫罪——或者倒打其他部門一耙的方法。
“程昱,讓我來和你說一件事,準確地說,是向你告知一件事…”
這場談話是由克拉倫斯主動發起攻勢的。
Alpha開口問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知道我這輩子見到過多少守口如瓶,嘴巴閉得很緊的Omega嗎?”
程昱盯著身前這人,嘴唇漸漸抿成了一條線。
“許多許多,甚至比某些人一輩子看到過的Omega都要多。”
克拉倫斯走到程昱身前,彎下了腰。程昱嫌棄地側開了一點,但是克拉倫斯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在Omega的耳邊輕聲道。
“那些O很有骨氣,當然,被標記了懷有身孕的O一般都很有骨氣。因為這是生物的天性,動物作為母親所有的本能,還有這段時間你體內不斷增高的某種激素導致的。”
“……”程昱緊緊咬著牙。
見對方不說話,克拉倫斯笑了,“但我並不喜歡這個時期的O,可是是有人喜歡。”
程昱聽聞不由瞪了過來。
克拉倫斯直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盯著他道。
“畢竟隻要有需求,就有市場。作為一個母親,啊,我這個時候不應該用這個詞來形容你,畢竟說不定等一下會兒就不是的了呢?”
誰都清楚克拉倫斯在暗示什麼,可這人似乎暗示了什麼,又什麼像是什麼都沒有說,程昱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似乎有點發抖。
克拉倫斯見狀轉過身去,像是突然對桌麵上一些資料來了興趣,那人來來回回翻看了許久,在眾人沒有防備的時候,突然提高了聲音。
“羅尼到底在哪裏?程昱。”
程昱盯著那個趾高氣昂的Alpha的背影,聲音發抖,“羅尼死了,你不是很清楚嗎?不是正是你逼的嗎?”
克拉倫斯放棄手裏的資料轉過了身。
這人直勾勾的盯著程昱不放,“我確實逼他去死了,可是,我問的是羅尼真的死了沒?”
就在程昱開口的同時,房間外,幾乎所有的儀器和數據都已經運轉了起來。外界的技術組會根據現有大數據裏,程昱各個時期麵部表情、行為舉動,此刻的心跳、信息素等等東西做出判斷。
判斷程昱到底是在說謊,還是沒有。
程昱閉上眼,過了一小會兒後又睜開,他盯著克拉倫斯緩緩道。
“你別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判斷一個人的死亡有那麼難。與其問我,克拉倫斯,你手底下那麼多人,他們給了你什麼答案?”
“他死了?”克拉倫斯再次確認。
程昱終於忍不住了,這人紅著眼,眼淚看著就流了下來。
程昱反問了一句,“那你還想怎麼樣?”
可身前這個Alpha不為所動,哪怕身前這是一位懷著孕在流淚的Omega,克拉倫斯絲毫不受信息素的影響,緩緩走到了程昱身前。
“聽好了,程昱,每一年都會有那麼幾個想要發動恐怖襲擊來博得眾人眼球的人或者組織。但自從有了Matrix,幾乎沒有人成功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程昱嗤笑一聲,“意味著羅尼做到了其他人沒做到的?還是你想說羅尼很棒?那我告訴你,他確實很棒。”
“……”
克拉倫斯盯著眼前程昱的雙眼,盯了許久。他在聽耳麥裏技術組的判斷,對方在飛快地分析數據中。
但是克拉倫斯這人時間不多,沒有什麼心思聽那些家夥嘀嘀咕咕念叨心理戰術和情緒波動值了。
於是他按了靜音鍵。
“我告訴你吧,每年那些能夠成功的恐怖襲擊,往往都是小規模的,並且都是事後才被認定成為這一性質。”
這人升起一個巨大的浮空屏幕,往年一些有名的反社會分子的頭像一個一個閃過。
“因為很多人去做某些事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自己的襲擊範圍會有那麼大,性質會有那麼惡劣,像羅尼這種大張旗鼓宣揚還成功了的,幾乎是沒有聽說過。”
程昱的視線下意識地躲開了那些頭像。
克拉倫斯要的就是這一刻的害怕和心虛。
“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全國上下所有的監管和預防犯罪的部門會翻來覆去的查找羅尼的資料,學習、觀看、模仿,試圖把這種事情再發生的可能性降到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