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霍少睡著的時候總會夢魘,他會一直念著你的名字,念到滿身是汗,然後驚醒過來,這之後他就會去廚房拿刀。”蘇傑克語氣低沉地道,“夫人說她無法忘記那樣的畫麵,漆黑的廚房裏,霍少拿著水果刀蹲在角落裏,袖子已經拂起一半……”
“……”
喬綿綿的臉上慘白得沒有半分血色,手哆嗦得厲害,不敢再聽下去。
“是夫人哭著求著上去把刀攔下,可每次這個時候,霍少都會平靜地說他隻是要切水果,每次的借口都是如此,但從第一次之後,夫人根本不敢再吃水果,家裏也不買了。”
可霍少還是會說自己是要削水果。
蘇傑克緩緩地敘述著,像在說一個恐怖故事。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喃喃地道,幾分自厭幾分痛苦,她隻看到如今的霍祁傲好好的,除了少去那一重光芒萬丈的身份,他好好的……
她隻想著自己這半年來過得有多痛,卻沒想過他的。
“我剛到霍少身邊的時候,霍少就像一個得了重病的患者,瘦得脫了形,眼眶深陷,不修邊幅,我當時都以為自己是認錯了人。”蘇傑克回憶著那段時間,眉頭蹙得更緊,“你敢相信曾經在Theworld指手江山的人變成一個沉默的煙鬼麼?”
“……”
煙鬼?
她沒見過霍祁傲抽煙。
“剛到霍少身邊的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他和我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十個字,但他抽的煙卻能將整個屋子弄得像火災現場一樣,你知道這有多可怕嗎?”蘇傑克說道,而後苦笑一聲,“那天在醫院,我是真的很不爽你的態度,你居然可以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折辱霍少,而你都不知道霍少曾經為你變成什麼模樣。”
“……”
喬綿綿閉上眼,長睫顫得不像樣,眼前浮現蘇傑克說的種種畫麵,劇痛幾乎將她吞噬。
“我不敢說我對霍少有多了解,但我起碼知道,霍少對霍家、對Theworld不是不在乎,這是一個男人對權利、對事業版圖的欲望,可他為什麼那麼輕易地說放棄?”
“……”
“這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我後來見他變成那樣子,我才想通,霍少把你都放棄了,就沒什麼再讓他放不下的。”蘇傑克看著她一字一字說道,語氣格外沉重,“我真的挺不想承認這是我一直追隨的霍少,可他確實如此。”
霍少把你都放棄了,就沒什麼再讓他放不下的。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傻,為什麼這麼傻……
難怪他剛剛說,她不拉著他,他也會掉入深淵,原來是這樣。
她終於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
蘇傑克許久都沒說話,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像被血染過的一雙眼,忽然間,替霍少抱不平的那口氣消了。
這些真相對她來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殘忍。
咖啡廳外,一直有播報聲響起。
又過須臾,喬綿綿才看向他問道,“那後來呢,他是怎麼振作起來的?”
她的聲音抖得發音都不準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