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黛玲坐的長途客車,在路上拋了錨,本來就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等換車,折騰到近七點鍾才到沂城長途客運站。拿著包出站,看到她姐黛妮還站在出站口等著,熊黛玲雀躍的走過來去,挽過她姐的胳膊,說道:“媽不是說七七咳嗽沒什麼事情嗎,你怎麼還今天趕回來,工作又不忙了?”
“坐車回來也不用多少時間,要不是昨天有事情耽擱了,昨天就回來了。”熊黛妮說著話,但又怕說多了在機靈的妹妹麵前露餡,轉過身去朝街上的出租車招手。
車站外雖然圍著一圈出租車,但熊黛妮跟熊黛玲都不會說沂城土話,要是不想惹太大的麻煩,又不想給宰客,還是隻能走出車站,到大街對麵去攔過路的出租車。
現在時間不早也不晚,趕著上下班的高峰期,正常運營的出租車又通常都在這時候交接班,熊黛妮跟妹妹走到大街對麵,等了半天都沒有攔下一輛願意開往南城的出租車。
這時候,一輛黑色的尼桑車直接從街對麵打方向盤橫靠過來,熊黛妮、熊黛玲兩姐妹雖然站在路牙上,但看著這輛車橫打過來的架勢,也給嚇了一跳,還以為車失控朝這邊直撞過來。
尼桑車幾乎是貼著路牙刹住,一個穿著夾克衫的瘦臉腮青年,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小得隻剩下兩道縫的眼睛,滴溜溜轉的打量了熊黛妮、熊黛玲姐妹倆兩眼,暗感這車刹得真及時,眼睛發亮的問道:“兩位小姐,你們要去哪裏啊,要不要我們送你一程?這個時間,打車可不好打啊?”
熊黛妮、熊黛玲這些年不知道能在街上遇到過多少這種輕佻搭訕的,見從車窗裏探頭出來搭訕的青年,說話語氣及眼神都流裏流氣的,她們隻是轉身走開不理會。
尼桑車裏的這個夾克衫青年顯然不想這麼就輕易的被拒絕,又倒著車蹭過來,垮著臉笑道:“我們可是想學雷鋒做好事啊,你們不會當我們是什麼壞人吧?你們看看車前麵掛的市政府車牌,還有,我身邊這位可是我們市政府的劉處長,你們經常看電視,就知道我們劉處長經常上市電視台新聞的。你們再看看,我們像不像壞人……”
誰會將壞人兩個字寫自己臉上?熊黛妮心裏想,不過她剛才沒有在意看車牌,再細看這車還真是沂城市政府的公務車。
再看坐副駕駛位上的那個青年,大約三十歲剛出頭的樣子,穿著深灰色的西裝,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也像是政府裏的工作人員,又心想,市政府裏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能到處級,說不定是哪個重要領導的秘書或者什麼,當然,也更有可能是對她們在吹牛。
但不管怎麼樣,在大街看到女孩子,竟然這麼輕佻的停車搭訕,熊黛妮心裏當然不會喜歡,拉著黛玲就要走開。
熊黛玲見對方竟然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員,湊到她姐耳邊問:“你說沈淮那家夥,會不會也動不動就在大街對過路的女孩子耍流氓?”
“你胡說什麼?”熊黛妮說道。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熊黛玲說道。
大概是誤以為看到兩女孩子站在路邊有所遲疑,坐在副駕駛那個穿西服的青年劉處長這時候側過頭來,說道:“看你們樣子,是剛從外地才到沂城吧?這會兒車站外麵出租車很難攔下來的,你們要去的地方,要是不遠,我們開車送你們過去。”
要不是他們剛才粗暴的停車方式以及開車青年流裏流氣的樣子,單就眼前這個穿西服的男青年說話的溫和語態以及文質彬彬的長相,倒是很具有迷惑性,好像真是看到她們在街邊攔不到車而好心幫助,不是看到她們長得漂亮找機會搭訕。
熊黛妮不是什麼多事的性子,熊黛玲卻故意報了一個離她家近的普通小區,湊過頭去問:“坐你們車去南岩小區,不麻煩吧?”
“真是巧了,我們正要回去,我們劉處也住那附近。沂城人沒有幾個不知道秀岩山,就在南岩小區邊上,我們劉處就住秀岩山上……”開車的夾克衫青年笑眯眯的說道。
這時候,熊黛妮挎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白素梅在家裏左等不到、右等不到,又打電話過來問黛玲有沒有到車站。
熊黛妮走到一邊,跟她媽通話:“黛玲剛到,我們正出車站找出租車呢,這個點車有些難打,正好有輛掛市政府牌的尼桑經過,說要送我們回去,隻是人樣子長得流裏流氣的,說是什麼市政府的劉處長,好像也住我們家附近……”接著就聽見她媽在電話那頭跟她爸大聲說話,隱隱約約的聽到她爸說這人叫“劉正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