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第二更會安排在十點到十一點之間)
“你也真是的,轉業好不容易能進鋼廠,好好的工作你不要,偏出來學人家擺攤,叫人怎麼說你好?擺攤是你那麼擺的嗎?”陳丹就比她弟弟大一歲,回去路上,想到今天的事情直叫人後怕,又忍不住數落他。
“就鋼廠那點死工資,猴年馬月才能湊得起兩萬塊錢?”陳桐不服氣的說道,“我不會擺攤,還不會學嗎?黃臉貓擺明了是欺負人,說我占的位置好,一定要收雙份的錢,我不給,他手下人就說你的下流話挑事,我還能真怕了他們?”
陳丹臉發燙的瞅了沈淮一眼,怕他真聯想到什麼下流事上去了。見沈淮沒有什麼反應,隻是推著車在月光下走,才又唬著臉跟他弟弟爭:“你都知道王剛他們沒事找事,你還能上當,你怎麼就不能長些腦子呢?怎麼就不能讓我跟爸媽替你省省心?”
“我怎麼不讓你省心了,黃臉貓擺明對你還有壞心思,孫勇是個該殺的孬貨,我能不找機會教訓黃臉貓一個狠?等我湊足兩萬塊錢,還給姓孫的,姐你也就解脫了。”陳桐為自己的行為不受理解,而生氣,倒顯得他的女朋友跟沈淮是外人似的。
“那你說,我當時為啥跟孫家要兩萬塊彩禮錢?”見弟弟還這麼倔著不低頭,陳丹氣得都快哭出來。
沈淮抬頭看了看東邊樹梢頭紅得像血、圓得像盤的月亮,除了街兩邊人家窗戶裏透出來的燈光外,街上已經昏黑一片。
聽著陳丹跟弟弟賭氣的話,沈淮心裏也是為她感到心痛。
陳丹當初與不爭氣的堂哥孫勇相親,在知道堂哥的人品後,就沒有打算同意這門親事。
隻是趕著當時陳桐在學校跟社會上的小混混打架,不知輕重,打斷對方的腿。對方家長非要陳桐賠上兩萬塊才同意私了,陳丹不得已才收了他大伯家的兩萬錢彩禮定下這門婚事。
陳丹當時還隻有十九歲,隻是先訂婚跟孫勇先處起來,過了二十歲再正式結婚;陳桐也是在那次事情之後,直接休學參了軍。訂婚之後,他大伯就托關係將陳丹調到梅溪鎮招待站工作——這些事沈淮都清楚,也知道陳桐在部隊裏開始學好,甚至有轉誌願兵甚至讀軍校的機會,沒想到他竟然退伍回來又開始惹事。
不過他這次惹事,聽他的意思,也是為了保護姐姐陳丹,沈淮倒覺得可以理解,隻是時機沒有掌握好,屬於可以教導好的範圍。
想起自己的堂哥,沈淮也是忍不住歎氣:能不爭氣到他堂哥那份上,也是世間少有;好好一個如花美妻,跟著他也是給糟蹋了。
還在他堂哥跟陳丹正式結婚之前,也不知道他跟黃臉貓他們賭搏輸狠了,還是其他什麼事,給黃臉貓捏住把柄。陳丹當時已經給調到鎮招待站工作,叫黃臉貓落在眼裏,那回黃臉貓仗著酒勁,要他堂哥孫勇做局睡陳丹一夜,就把前麵的賬都抵掉,他堂哥竟然昏了頭答應下來。
黃臉貓終究是沒有占到什麼便宜,陳丹給他堂哥借口騙到宿舍裏,看見情況不對,搶到廚房拿起一把菜刀,把黃臉貓跟他堂哥劈頭滿街亂竄。黃臉貓見機快,那次沒有受什麼傷,他堂哥卻給當時氣瘋了的陳丹砍了滿身是血。
那次事鬧得整個梅溪鎮都沸沸揚揚,陳丹想退婚,但他大伯家的意思,退婚可以,兩萬塊錢彩禮要退,還要加上利息。
陳丹拿不出這筆錢來,最終不得以還是跟他堂哥結了婚,嫁過來後,還繼續留在梅溪鎮招待站工作。
陳丹雖然這兩年來越發的嬌媚如花,但整個梅溪鎮的人都知道她是一朵帶刺的花,雖說全鎮不少男的惦記著她,就是沒有人敢下手。
有她陪在妹妹身邊,沈淮才格外的放心。
沈淮看了看鉛色的天,對還在賭氣的陳桐說道:“這社會上有很多事情都不公平,會叫人很不服氣、心裏很不舒服。為什麼聯防員可以隨意收擺攤的管理費,收多收少也由著他們隨意定,為什麼當官的可以仗勢欺人,可以瞞上欺下,貪汙**也沒有人管?你生氣,你憤怒,想要把這些破事都統統打碎掉。這些都不難理解,但你想想,你這麼蠻橫的橫衝直撞,能起到什麼作用?”
“……”陳桐心裏還堵著氣,雖然他很感激沈淮今天幫他,年輕氣盛的他,還是忍不住反駁,“總比受窩囊氣強!”不過話說出口又覺得猛浪,緩了語氣說道,“不過你的話也對,隻是今天的事太惱人了。”
陳丹掐了弟弟一下,又覺得奇怪:陳桐平時說話從不主動服軟的,在沈淮麵前跟換了人似的?
沈淮對陳桐的話也不以為意,覺得陳桐有他二十歲時的影子,那時自己多心高氣傲啊!笑了笑,也不會苦口婆心的勸說陳桐什麼。
他知道陳桐這麼年輕,氣盛是一方麵,但給別人強按住頭,對暴力或者說權力,有著更直接的渴望,就打算先把他往“歪路”上引,說道:“有些人純粹是為不公平而憤怒,有些人則是為自己不能去享受這些不公平而憤怒,也有些人是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