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心裏還會覺得留了她一條命,已經算是寬恕,可她的確已經死了,被他親手殺死的。
她義無反顧地愛過他,愛到願意為他生,為他死。
可到底,她的這份愛,在他看來,並不算什麼,當犧牲時,也是可以犧牲的。
詩經早有雲: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男子的愛情,是隨時可以收回的,而女子的愛,要想收回,必然是一場生死浩劫。
她輸的這樣徹底,再不可能有勇氣靠近他。
石榴茫然地看著唐茗悠,終於頹然地耷拉了肩膀,難過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會白來一趟,可我總想著,你們從前那樣好,若是還能重來能有多好,可到底還是錯過了!”
唐茗悠沒有說話,也不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石榴擦了擦眼淚,道:“王妃,石榴打攪了,請您多保重,奴婢不會再來叨擾您的,旁人,我也不會讓他們來!”
“多謝!”唐茗悠道。
石榴點點頭,深深看了一眼唐茗悠,覺得心口澀澀地疼。
她總記得她從前提起王爺時那雙燦若星子的雙眸,如今卻變得這樣冷清,波瀾不興,像是一口枯井。
都是癡心人,卻偏偏不得不做絕情的事。
世上最無奈最悲哀的莫過於此。
上天何其殘忍,讓他們相遇相識相愛,卻最後不得相守。
若未曾動過心,未曾愛過倒也罷了。
石榴落寞地轉身離開,唐茗悠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從前的日子如幻影般從眼前浮現。
那些日子,終究回不去了。
秦嬤嬤去關了門,又回頭扶著唐茗悠往屋裏走,天色漸漸暗淡了,也越來越涼。
“小姐,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做飯了!”秦嬤嬤道。
唐茗悠點點頭,坐到了窗前的軟榻上,秦嬤嬤還給她拿了個湯婆子,讓她暖身體。
她如今怕冷得很,稍稍受些涼,就手腳冰冷。
唐茗悠坐在窗前,直到天色徹底昏暗,她都沒有發現。
其實也沒有多想什麼,隻覺得過去那些時光,仿佛又是上輩子的事兒。
秦嬤嬤進來的時候才點上了油燈,道:“怎麼一直坐在窗口,那裏有風,當心著涼!”
“沒那麼嬌弱的!”唐茗悠微笑回道。
不論何時,至少嬤嬤一直都陪在她身邊,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吧?
她心裏的那道傷口,遲早也會如同身上的傷口一樣,愈合,結痂,然後留下一道疤痕,但不會再痛了。
一切總會過去的,就如同天黑了,總會有亮的時候。
雖然這個過程不知道會有多久,但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用來等。
她不會再輸了。
石榴離開了唐茗悠住的小莊子,空九站在路口的大樹下,見她回來了,便迎上去。
“如何?”空九滿懷期待地問。
石榴搖搖頭,臉上盡是哀傷,道:“回去吧!”
“可王爺……”空九欲言又止。
石榴打斷了他的話,道:“一切都是王爺自己選的,怨不得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