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我們妙雨真是長大了！”笑容在外婆遍布皺紋的臉上迅速擴散開來。
她將蔣正南的輪椅推到外婆麵前，伸手指了指他，柔聲說：“外婆，這就是我的老公蔣正南。”
“外婆，您好！”蔣正南低沉醇厚的聲音頗具磁性。
外婆伸長脖子，微眯著雙眼，卻隻能模模糊糊看到對方的輪廓。她發現蔣正南貌似坐在輪椅中，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拽了一下沈妙雨的衣角，示意她俯下身來說話。
“妙雨，我有點兒想不明白，你怎麼嫁了一個老家夥？”外婆用隻有她倆聽見的音量小聲說道。
她居然把蔣正南看成一個老頭，這實在太可笑了！
沈妙雨的肩膀不停顫抖，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半月狀，她使勁捂住了嘴，生怕他倆聽見自己的笑聲。
“外婆，他沒比我大幾歲，不信您自己摸摸。”
說吧，她將外婆的手輕輕放在蔣正南的臉頰上。
蔣正南先是一怔，微微蹙了蹙眉，隨後便十分配合地任由外婆在他臉上丈量個遍。
“嗯，不錯，小夥子長得真帥！妙雨，你還挺有眼光的，這個老公選的好。”
聞言，她不由得暗暗苦笑一聲，這樁婚事可不是她自己選的，跟包辦婚姻差不了多少。
“正南啊，你這腿是怎麼弄的？”外婆關心地問道。
她怕外婆知道自己嫁給一個殘疾人，肯定會替她擔心，於是搶在蔣正南開口前作答，“他隻是暫時腿腳不好，很快就會養好的。”
聽到她的話，蔣正南嘴角剛翹起的弧度，往下壓了下去，漆黑的眸子裏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
外婆並沒有看清他的表情變化，向前探身湊近蔣正南，語重心長地說：“妙雨是個好姑娘，我倆非親非故，但是她卻把我當成親外婆一樣對待。這麼善良的女孩子，你可要好好對待她。要是讓妙雨受了委屈，外婆可不答應！”
“外婆，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妙雨的。”他說話時麵色清冷，語氣並無異樣。
鬧了半天，眼前這位老太太並不是她的親外婆啊！可是從她對待外婆的態度來看，她確實沒把老太太當作一個外人。
奇怪的是，福利院裏有那麼多老人家，沈妙雨為何非要認她當外婆？
難道沈妙雨這麼做是別有所圖？
蔣正南波瀾不驚的黑眸微眯，兩道劍眉不由蹙起，臉色漸漸地陰沉下來。
一小時後。
夕陽西下，天空仿佛被抹上了一層顏料，半個天空都是橘紅色的，就像是一條條漂亮的綢帶。
蔣正南輕咳了一聲，沉聲說道：“妙雨，我們回去吧，再晚的話，爺爺該著急了。”
沈妙雨漂亮的眉頭蹙了蹙，不由得撅起了小嘴。
她好不容易來一趟福利院，實在不想這麼快就回去。可是，她也不願意讓寵愛自己的爺爺擔心，隻好依依不舍地同外婆告別。
“外婆，時間不早了，我和正南先回去了，改天我倆再來看您。好嗎？”
“好，你倆也陪我半天了，趕緊回家吧。”外婆的語氣透著無奈，絮絮叨叨地叮囑他們，“你們兩個人剛結婚，肯定會有個磨合的過程，有不同意見的時候要一起商量，千萬別動不動就吵架……”
她不忍心打斷外婆的話，可又覺得自己再不開口，外婆就更舍不得放他們走了。
“我知道了，他要是真惹我不高興，就來投奔外婆，到時候您可別嫌棄我！”
“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你現在都結婚了，怎麼能隨便離家出走？”外婆表麵上是在嗔怪她，言談話語間卻充斥著寵溺的味道。
蔣正南扯了扯嘴角，諱莫如深地說：“外婆，就算妙雨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她追回來。”
她完全沒料到蔣正南會說出這種話，側過頭神情複雜地凝視著他。
隻見他麵色清冷，眸光冷淡，表情看起來並不像在開玩笑。
她猛然意識到，自從兩人相識以來，他總會時不時冒出一兩句奇怪的話，實在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麼。
須臾，她推著蔣正南走出了福利院，暖色燈光在他周遭暈開，竟然生出了一種朦朧之美。她直勾勾地盯著蔣正南，琢磨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如果有一天，她要是真的離開蔣家，他又會作何反應呢？難道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追她到天涯海角？
“妙雨，老人家不是你的親外婆，也就是說，你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了，對麼？”蔣正南說話時微微垂著臉，下巴被暗影勾勒出來的輪廓分明。
男人的話令她飄遠的思緒終於歸位，輕聲說道：“嗯，我從記事起就已經住在沈家了。後來，養父母說他們是在這家福利院領養的我。從那以後，隻要有時間，我就會來福利院看一看，幫著幹點兒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