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3 / 3)

煙花爆竹前幾天就已經屯好,各式各樣全都有,比店裏還要全。

院子太小,裏頭又有雞鴨鵝,去年就是因著炮竹放得太過火,過年後連著小半個月都沒有雞鴨下蛋,這次馮氏不讓再在院裏弄了,就算薛聞求情也不管用,一律趕到外頭去。

薛聞半點沒有因場地受限受到影響,和倪順一起玩得風生水起。

他們放那種長得最大的爆竹,響聲也大得很,沒有半點花裏胡哨,簡單明瞭地衝上天,就一道炫目光束,隨後嘭的一聲消失不見。買這種爆竹就是為了尋求刺激,聽個響兒,不追求好看。

薛聞捏著兩柱香蹲在地上,手掌半攏著護住怕火滅掉,兩人一口氣放了七八個,空氣裏都是硝煙味兒。

四喜不跟他們混,顛顛地去取了焰火棒來,陪寶瑜一起點著玩。這種煙花可以用手拿著,燒很久才燒完,火光明亮耀眼,又不危險,很適合女孩子點著玩。四喜從薛聞那取了根香來,陪著寶瑜拿著焰火棒在原地傻蹦。

阮言初捏著寶瑜的帽子給她戴上,安靜在一旁看著她玩,薛聞和倪順一起咋咋呼呼,間或蹦出幾個髒字。

阮言初不滿地看著倪順,低聲道,「別把你軍營裏那些壞習性帶出來,要嘛就好好說話,要嘛就別說。」

倪順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乖乖巧巧答,「好的,阮大人。」

兩人相識已經十餘年,其間發生的事太多,幾乎天翻地覆,彼此也都不再是原來的樣子。阮言初還記得少年時的倪順,又矮又瘦,說話磕磕絆絆的,總是羞澀看著他,一雙眼睛又黑又潤,像隻麋鹿。而現在他已經成了威風凜凜的副將軍,戰功加身,一舉一動都頗具威嚴,原先的羞澀靦腆蕩然無存,唯一相似的就是那雙眼睛。

十年時間可以改變太多,幸而初心未變。

阮言初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一時間竟有些茫然,身旁的四喜帶著寶瑜堆雪人,兩人黏在一起對視笑著。

倪順一邊陪著薛聞搓撚子,一邊偷偷往這邊看。

阮言初淡淡笑了下,「你們再放兩個就算了,別玩得過火。」

薛聞拍著胸脯保證,「小舅舅,您就放心吧!」

又過一會,寶瑜玩得累了,拽著阮言初的衣角要抱抱,四喜也跟過來,要一起回屋去吃糍粑。阮言初拍拍兩人的小腦袋,抱起一個,牽住一個,慢悠悠地往回走,隻還沒有兩步,忽聽見一聲悶響,隨後就是刺鼻的焦糊味。

薛聞和倪順傻傻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被鑽出一個黑色大窟窿的柴垛,相對無言。

又過兩個喘息,兩人猛地跳起來,撒腿就往廚房去搬水,但還是晚了一步,柴火那邊已經黑煙滾滾,冒出紅色的火苗。

薛延在屋裏聽見動靜,冷著臉衝出來,看了看外頭情況,氣急敗壞地指著薛聞和倪順罵,「你們倆都給我等著!」

火借風勢,直到子時過了才完全滅掉,但柴火也燒得隻剩黑色的渣渣了。

薛延大怒,罰倪順與薛聞各抄二十遍論語,兩人寫斷了三根筆,大年初一一整天都沒吃上飯。

阮言初坐在一旁監督,全程麵無表情,沒給一點麵子。

倪順趴在桌子上揉手腕,嘟囔著說,「想我也是少年英才,堂堂副指揮使,怎麼一回到家裏就一點地位都沒有了……我這輩子就沒寫過這麼多字,比打仗都累。」

阮言初涼涼吐出兩個字,「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