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五
除夕那天, 幾家子都聚到一起過年。
胡魁文已經升官, 被調往京城,做了通政司右通政,隻他年紀稍大,再過幾年便就準備辭官,和韋掌櫃一起收租子去。韋掌櫃還是那個彌勒佛似的樣子,總是笑眯眯的,肚子越來越大, 每天提著籠子到處遛鳥看花,過得閑散舒適。
女兒女婿都不在, 唯一說的上話的親家也走了, 韋掌櫃幹脆賣掉了隴縣那邊的房產, 跑到京城來置地。
他眼光毒辣, 買下的房子不出幾年便就翻了番, 韋掌櫃也不做生意, 隻租出去,到了年底就去要賬, 雖比不得以往那樣大富大貴,養活自己還綽綽有餘。
早上吃完飯,韋掌櫃和胡魁文提著鳥出去遛彎, 剩四個男人在院裏打糍粑。
阿梨帶著一眾女眷在一旁的小石桌邊吃點心聊天,院子裏熱鬧非凡。
糍粑是南方小吃, 過年時候特有的小零嘴兒, 阿梨和阮言初小的時候, 家裏每年都要打一些。糍粑黏軟,吃法花樣繁多,煎炒煮炸,放糖放辣子,怎麼做都別有一番風味。
往日除夕總要包餃子,吃了那麼多年總覺著有些膩,這次便就想著換換口味,過個江南年。
前幾日剛下過雪,房簷底下還有著冰棱子,牆角堆著幾個傻愣愣的雪人。阿梨往石桌石椅上鋪了棉墊子,中間還擺了個小炭盆,所有人都穿著厚厚的襖子,說說笑笑倒也不覺著多冷。
女人聚在一起總愛聊八卦,不分年齡,一說起誰家的閑雜瑣事,連眼睛都是亮的。
韋翠娘說,「唉你們聽說了嗎?前幾天時候鄭太傅家裏出了大事了,鄭家的二孫子脾氣不好,還愛喝酒,孫媳婦氣不過和他吵了幾句,這兩人就鬧起來了,還動了手,砸了一堆東西。女人哪裏打得過男人啊,鄭家那孫媳婦被扯掉兩縷頭髮,哭的眼睛都腫了,大過年的抱著包袱就回了娘家。嘖嘖嘖,這弄得是什麼事兒。」
胡夫人跟著插嘴,「鄭家的孫媳婦是兵部張尚書的孫女,張尚書與你爹爹是故交,昨個來拜年時候還說起這個,氣得不行。小夫妻成親不過兩三年,現在這一鬧,可怎麼收場呢。」
馮氏說,「是那個鄭輔清鄭太傅嗎?當年薛老太爺還做宰相的時候,我還見過他,那時他還就是個殿中侍禦史,從七品下,剛成親沒多久,拿著拜帖找老太爺通路子的。那時候他就因著後宅鬧出些事,說是有天早上,夫人睡得太過了,忘記給他擦靴子,他穿著髒鞋子上朝,覺著丟臉了,回家後破口大駡,夫人委屈生氣回了娘家……總之沸沸揚揚很不愉快。」
韋翠娘說,「這樣一瞧,脾性不好愛打人,這是要一代代傳下去的,女兒家選夫婿可一定要擦亮眼。」
倪順的娘一直安靜聽著,聞言也禁不住歎了句,「誰說不是呢。」
那邊男人們捶糯米,乒乒乓乓的聲音裏摻雜著女人的歡笑聲。
胡安和擼了把袖子,好奇往那邊看,「她們說什麼呢?」
薛延瞟了眼阿梨方向,見她笑盈盈地給寶瑜剝南瓜子吃,也彎了彎唇,「管它說什麼,高興就成唄。」
胡安和有些惆悵,「我怕翠娘說我壞話。」
聞言,倪順興衝衝問,「小胡哥,你幹什麼了?」
胡安和說,「我昨晚上給四喜找湖州買的小狼毫筆,翻她妝奩的時候不小心把她胭脂給打散了。據說那還是什麼特別新奇的顏色,現在買都買不到的,嚇得我趕緊給藏起來,沒敢告訴她。」說完,胡安和還不忘抱怨,「女人真是麻煩,不就是個胭脂嗎,分什麼彎彎繞繞的顏色,深紅淺紅水紅,紅就是紅,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