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拿他沒辦法,她歎了口氣,忽然又想起什麼,與他,“你昨晚不是尋了個當鋪做賬房,哪裏的當鋪,我怎麼沒瞧見過,你帶我去看看?”阿梨其實並沒多想去看那個當鋪,她隻是怕薛延真的要耗在這裏等,便隨意尋了個借口拉他離開,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薛延心猛的一跳,看向她的眼神都帶了些緊張。
阿梨見他沒回應,又問了遍,“當鋪在哪條街?”
藥童聽得雲裏霧裏,黨參都不切了,仰著腦袋喃喃道,“少梁哪裏有當鋪,最近的也在二十裏外的雲梁。”
薛延眯著眼瞪過去,藥童被嚇了一跳,堪堪閉上了嘴。
一陣涼風吹來,阿梨顫了下,薛延揉揉她手背,又看了看色,與她寫道,“許是真的會下雨了,咱們回去罷。”
阿梨好。
薛延帶著她走了與永利坊相距很遠的另一條街,為的就是避開那些熟麵孔,阿梨不認路,也沒覺得走得比昨日遠。這是條大路,街上熙熙攘攘的,不少擺攤子的販,薛延帶了些碎銀子,他不願委屈了阿梨,見著些什麼新奇的都想給她買,但又怕花費太多惹阿梨生疑,每樣隻買一點點。
但饒是如此,沒過多久,手上也攢了許多的油紙包。
阿梨驚訝問他,“你怎麼一夜之間賺來這樣多錢?”
薛延心裏早有盤算,與她寫道,“掌櫃的見我帳算的實在好,把半年前的缺損都查出來了,一高興就多給了二錢。”他捏了塊酥油餅喂給阿梨,止住她接下來的問,阿梨半信半疑,但見他不願多談的樣子,也就不提這事了。
大路就要走到盡頭,旁邊岔出一條巷子,眼看著再過一個街口就能到客棧了,薛延卻耳尖地聽見了那條巷子裏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嘈雜的嗬斥,“別跑!”
那聲音略有些熟悉,薛延偏頭去看,瞳仁猛地一縮。
陳老五連滾帶爬地在前麵跑,身上一條一條的血痕,臉都破了相,身後追著一群永利坊的打手,趙公子也帶著家丁混在其中。一群人約莫有三十個,手上都拿著家夥事,麵目猙獰地追在陳老五身後。
陳老五筋疲力盡,剛踏出巷口便就絆倒在地,伏在地麵喘粗氣,趙公子呲牙咧嘴追過來,一腳踹上他心口,恨恨罵道,“出老千?誰他娘的給你的狗膽,騙錢騙到你爹爹頭上了!你個王八蛋。”
陳老五縮起腿,動彈的力氣都沒有,趙公子又磨磨唧唧罵了幾句,而後衝著身後一揮手,喝道,“都上來給我打!”
話音落,那些人便就一窩蜂地湧上來,棍棒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賭坊來追打欠錢或者出千的人,這事不罕見,兩方沒一個好東西,老百姓也不覺得心疼誰,都當笑話看,熱熱鬧鬧圍成一圈。
薛延從看見陳老五的那一刻便就起了警心,拉著阿梨一路快走,想要避開。但賭坊的夥計眼尖的像是黃蜂尾針,眼一瞟就覺出他背影熟悉,三兩人眼神一對,轉瞬衝出去攔,嗬斥著,“站住!”
阿梨被嚇壞了,緊緊攥著薛延的胳膊,指尖都泛起白。薛延不理會身後的叫嚷,隻作聽不見,仍舊走的飛快,卻還是被其中一人抄近道攔住,薛延深吸一口氣,下意識旋身將阿梨擋在後麵,揚頷問,“這位兄弟,你這是做什麼?”
薛延問的冷靜,一雙眸子冷冷沉沉,好似真的不解其中事。
那夥計穿一身黑衣,眉間一道斜飛的疤,打量薛延一遍,冷聲道,“瞧你麵善啊。”他著話,後麵那兩人也跟上來,將薛延和阿梨團團圍住。
薛延敞開外衫,把阿梨藏進外衣裏護著,對那人答道,“我卻未曾見過你。”
夥計擰眉,“那你跑什麼?”
薛延反問,“被三個拿著棍子的黑衣人追,換做你,你不跑?”
那人一滯,緩應過來諷刺勾唇一笑,“嘴皮子還挺溜。”他也不多廢話,開門見山道,“昨日和陳老五一起贏了那五十兩的人是你吧?那陳老五今日出千被抓,按規矩要剁掉一隻手,贏來的銀子也要一分不差還回去。”夥計用手指點了點薛延肩頭,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同謀,但,你也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