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十七(1 / 2)

半月時間一晃便就過去,馮氏也早就好得差不多,又能下地幹活了,與平日裏沒什麼兩樣。

那老大夫給阿梨開了藥,大多是黨參、黃芪、白術、雲苓之類,聽著都是詩歌雅意的名字,燴成一鍋時候卻苦得要人的命,阿梨隻喝了一副,便就再喝不下去了。薛延去彙藥堂問了問,大夫隻這是十全大補之物,對女兒家養氣血要好,若是不想喝也沒甚麼關係,吃食上精細些,也是可以的。

阿梨求之不得,便攔著薛延沒再讓他去買第二副。薛延本不願,但瞧她再沒那日臉色慘白樣子,又是真的被苦的眼淚都出來了,便也就作罷。

春分將至,日頭總算熱烈起來,地裏原本蔫噠噠菜苗也拔高,看著一片大好景象。阿黃憨傻傻,每日裏除了吃便就是睡,竟長胖的有來時一倍多,阿梨要兩手捧著才能圈住它了。

薛延還是看它不順眼,阿黃也不喜他,阿梨不在時候,一人一畜便就相看兩相厭,連眼角都吝得賞與對方。

春分前一日,馮氏帶著阿梨去了趟集市,買了一匹杏色花布,又買了半斤的豬肉。她臉上一直帶著笑,與阿梨,“立春時候你還未來家裏,那時薛延整日不著急,我心裏難受,也懶得操心那些雜碎事,連次春餅都沒有打。現在好了,我病也好利索了,薛延也有了些好樣子,咱們便就趁著春分這日好好吃一頓,打些春餅燒點春菜,算是個慶祝。”

阿梨聽過這吃食,但沒真嚐試過,也很高興,油餅由著馮氏來擀,她便做和菜。江南立春大多吃春卷,用麵皮兒卷著各色蔬菜肉絲包好,放到鍋裏去煎,吃起來酥脆。北地吃的是春餅,先蒸出薄餅來,再另炒出幾盤和菜,夾著菜到餅裏卷著吃,更有麵香和菜香氣。

夏日還未到,大多新菜沒有長成,菜做的倒也簡單,一盤醬肉絲,一盤自家發出來的豆芽菜,再加一碟韭黃炒雞蛋。在隴縣的飯桌上,蔥絲是必不可少的,可以直接放到餅裏卷著吃,或者用豆皮兒卷蔥蘸著醬吃,都是極好的下飯物。

阿梨掐著點兒燒菜,等薛延回來時候,最後一盤韭黃剛剛出鍋。外頭色還亮著,不冷不熱,正是好時候,阿梨招呼著薛延把菜盤端到屋裏去,又去拿爐上溫著的桂花酒。

上一次家中溫酒是阿梨剛來那晚,薛延那時火氣大,二話不就奪來摔了,現在倒是好鼻子好臉了。脫了外套後盤腿坐在炕上,一雙眼這個盤子瞟瞟那個盤子看看,腰板挺得端直。

阿黃蹲在他一邊啃自己爪子,麵前擺著半顆白蘿卜,安靜乖順。吃飯是在薛延屋子,炕本就沒多大,一側還放了個兔籃子,更顯得擁擠狹。阿梨和馮氏在廚房等著薄餅出鍋,兩人笑笑好久也不進屋,薛延坐在那裏等得腿痛煩躁,忽而掃了阿黃一眼,手一抬直接將人家蘿卜扔到了地上去。

阿黃愣一瞬,緩過神來便“嗖”的一下跳下去追,薛延瞅準時機將腿伸直,等阿黃叼著蘿卜回來時候,已經沒它容身之所了。

它覺得生氣,但又沒別的辦法,衝著薛延呲牙。

薛延大喇喇靠在身後炕櫃上,翹一條腿看窗外夕陽,口酌酒,留阿黃一個後腦勺。

阿梨端著餅進來時候,兔子自己縮在牆角,委屈的已快要哭了。

她把盤子放在桌上,看看阿黃,又看看薛延,問,“你又把它給怎麼了?”

薛延,“沒怎麼啊。”

這語氣似曾相識,每次薛延做了錯事,她去詢問的時候,他都會這副吊兒郎當表情,與她答,“我沒怎麼啊。”

阿梨抿唇,實在忍不住他一句,“這麼大的人,為什麼總與一隻兔兒過不去。”

薛延嘴硬道,“我沒有。”

阿梨把筷子放到桌上,也懶得理他這副模樣,又問,“洗過手了嗎?”

薛延木著臉回,“洗過了。”

阿梨歎氣,拿了一雙筷子塞他手裏,“吃罷吃罷。”

薛延捏著筷子,在桌上亂比劃一通,倒也沒真吃,等著馮氏也來了,一家人麵對麵坐在一起,這才動筷。豆芽是用粉絲炒的,阿梨沒有吝嗇油,上麵亮亮裹了一層醬汁,與蔥絲配在一起吃極為爽口,卷在餅中一口咬下去,會有油香的汁液溢出來,混著淡淡陳醋的酸味。

薛延最愛吃這個,阿梨瞧見,便與馮氏商量著過幾日再發一些豆子,多弄些豆芽。這種菜式在北地極為常見,做起來便宜又方便,在新菜短缺時候是種不錯的調劑菜品。

馮氏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又叮囑她幾句快些將衣裳趕出來,過段日子入夏了好穿。阿梨笑著應下,又起了新的話題閑聊幾句,大多家長裏短,零零碎碎,薛延敞了領子坐在一邊,隻顧埋頭吃餅,半句嘴都沒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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