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叉著腿在旁邊看了好半,還以為那公雞下了個長毛的蛋。
阿梨察覺到外頭動靜,歪身喚了句,“怎的不進來,站在那裏做什麼?快洗洗手,就要吃飯了。”
薛延擰著眉頭過來,看著她手裏鋪得軟綿綿的籃子,問,“這什麼東西?”
“窩。”阿梨,“你剛進門時,沒瞧著有隻兔子?”
“兔子?”薛延重複一遍,又轉身折了回去看,他左右瞧瞧,最後拿著燒火棍捅了那公雞一下,阿黃這才終於露了麵。他顛著棍子又戳戳阿黃屁股,倒是樂了,回頭看向阿梨,問,“你要養這個?”
阿梨靠著廚房門站著,道,“不成?”
“成啊。”薛延挑起一邊眉梢,“這兔子瞧著不錯,若是再長大些,會好吃。”
阿梨怔了一瞬,問,“什麼好吃?”
薛延,“肉啊,要不還能什麼。”
他得神色自然,把棍子提回廚房,又掀了鍋蓋看看裏頭煮著的倭瓜,再扣上時才看見阿梨欲言又止模樣。她臉色漲的緋紅,眼裏水亮亮,好久憋出一句,“不能吃。”
“為什麼?”薛延一臉認真道,“能吃的,你許是未吃過,兔子肉又瘦又嫩,還補身子。紅燒或者烤了吃最好,清蒸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料放的不對,會有腥味。”
阿梨現在也不知該和他些什麼好了,她怕若是和薛延“我是想養著這兔子陪我的”,薛延會立時就答一句,“不若我們今晚就把它吃了罷,滿月時候最嫩。”
薛延今日看似心情不錯,洗了手後坐在旁邊凳子上,胳膊肘拄著膝蓋,還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阿梨聊。他,“你不吃這個,莫不是聽了什麼傳言?吃了兔子肉,以後會成豁豁嘴。”
阿梨手指攥著裙擺,沒話。
薛延道,“那都是屁話,當不得真的,我從至大吃了得有幾十隻了,現在不還好好的。”
阿梨終於忍不住,了句,“咱就不能好好養著嗎?”
薛延正忙著剝花生往嘴裏塞,聽她這話,手一抖將殼塞進了嘴裏,哢吧一聲嚼個稀爛。
“養著?”
在薛延的印象裏,母雞用來下蛋,公雞用來孵崽兒,剩下豬羊牛及兔子,都是用來吃的。為了扳正他這個觀念,馮氏與他叨念了好久,終是勉強讓薛延鬆口。
可看著他冷眉冷眼盯著阿黃瞧的樣子,阿梨隻覺得心驚肉跳。
現在這個時節,晚上還是有些冷,阿黃才巴掌大,在外頭難免凍病,阿梨便就將那個窩給搬進屋裏,放在炕腳的位置,又往籃子裏放了幾根下午回來時順路采的苣蕒菜。薛延盤腿在一旁坐著,看她心翼翼伺候的樣子,撇唇道,“你這用心勁兒,好似在養孩子。”
阿梨低聲,“可不就是個孩子。”
薛延一噎,撥了撥頭發擺手道,“隨便你去。”
阿梨也不再與他多,又摸摸阿黃柔軟肚子,等揉夠了,才下去吹了燈。
夜晚靜悄悄的,就連翻身時衣料與被麵摩擦的聲音都分外清晰。阿梨睜眼瞧著房頂,她是困的,但是腦子卻異常清晰,怎麼也睡不著,折騰好久,最後側了身衝著薛延方向,輕聲問了句,“睡了嗎?”
薛延手臂搭在額上,過好半才回話,“睡了。”
阿梨笑起來。
她聲音輕輕的,伴隨著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甜香氣,一股一股流水兒似的躥進薛延心裏,攪得他心神不寧。他便也睡不著了,索性撐了身子坐起來,恨恨吼了句,“阮梨初。”
許久沒人這樣喊她名字,阿梨怔了瞬才緩過神,低低答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