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女子!

秦楚不覺得驚歎。

美麗女子維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優雅的踏入拱門,一步步靠近秦楚。最後,在秦楚麵前蹲下身來,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嘲諷,“姐姐,聽下人說你瘋了,妹妹我來看看。”

聲音,異樣的柔軟好聽,但不知道為什麼,秦楚控製不住的顫抖了一下,似乎是這句身體潛意識的反應。

美麗女子淺笑著打量麵前狼狽不堪的秦楚,聲音,越發的柔軟,“姐姐,我都與夫君說了好多遍了,我的孩子沒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不關你的事,但夫君卻怎麼也不相信,非要讓下人煎墮胎藥給你喝不可。”

端著藥碗的白衣男子……被強行灌藥,死命掙紮的女子……下身不斷流淌的鮮血……白衣男子冷冷淡淡留下你不配三個字後,頭也不回翩然離去的背影……女子追出院子,狂笑到淚落不止的絕望……四周退避三舍直道夫人瘋了的下人……倒下,被白雪漸漸掩埋的無聲息女子……

一幕幕,不屬於秦楚的記憶,在這一刻,排山倒海的竄入秦楚的腦海,侵襲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甚至一瞬間深切的感受到了當時女子恨不得死掉的那種絕望!

她一直以為,揚辰奕已經是這世間最冷血無情的男人了,但沒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其實他們不是無情,隻是隻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柔情罷了,可是……可是……對不愛的女人,為什麼要那般狠絕、不遺餘力的傷害?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們也是無辜的……為什麼……雙手,狠狠的抓緊了地上的白雪,那力道,仿佛恨不得將白雪硬生生融入血肉裏。

柳如梅望著秦楚,好看的紅唇,慢慢的揚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姐姐,其實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我也沒必要再費盡心機的演戲了,畢竟剛剛傳回來消息,你那神話般讓天下人畏懼的戰神父親,在一個時辰前便已經死了。”

一滴淚,毫無征兆的從秦楚的眼角滑落。

秦楚知道,那是這具身體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產生的反應,不是她的,可為什麼她的心,竟會感覺到一陣陣窒息般的疼痛?

父親……

那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神話般鐵錚錚男子……

那一個對敵人冷酷無情、對朋友兄弟有情有義、對女兒寵愛有加的男子……

柳如梅看著痛苦不堪的秦楚,美眸不但沒有絲毫憐憫,反而漸漸地帶起了一抹扭曲的恨意,一把拽住秦楚覆滿了白雪的長發,強行將她的頭拉高,聲音尖銳,不再柔軟,“他活該,三年前若不是他,我早就是岫知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了,而不是現在姬妾的身份。”

秦楚透過淚水浸透的雙眼看著麵前的柳如梅,突然間覺得她其實一點也不好看,而且醜陋的很,剛才,不過是自己眼拙……

“姐姐,如今你引以為傲的身份已經沒有了,以後,讓妹妹好好照顧你,可好?”柳如梅嫵媚一笑,另一隻手,用力的挑起秦楚的下顎。那力道,幾乎令秦楚的下顎微微變形。

秦楚嗤笑不已,撥開柳如梅的手,雙手撐地,慢慢的站起身來,咬牙,強忍住雙足的無力感,一步步向著拱門外退去。她要離開這裏,她必須要離開這裏,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中,她冷靜的得到一個信息:她的父親死了,她若是再留在這裏,再留在南寧國,將、會、屍、骨、無、存!

而她,不想死,她要活著,她還要回去,至少要回去問問精神病院中的那個人,為什麼要將她送來這裏,她的目的何在?

柳如梅看著秦楚的舉動,並不阻攔,也不喚下人,而是不緊不慢的一步步跟著秦楚的腳步:她以為,她走得了麼?

後退……

再後退……

憑著腦海中對這座府院的記憶,秦楚踉蹌的往後退去。最後,轉身,改為快速的往前跑,仿佛身後有一個惡魔在向著她伸出手……

湖麵冰凍著的人工湖泊,湖泊旁白紗曼舞的涼亭。

秦楚跑過的時候,透過揚起的白紗,瞥見了亭子內正坐著一襲白色的修長身影,那身影似乎在下棋,她沒有細看,隻是拚命地向著大門的方向跑去。

大門,已在眼前。一路跑來,見到的下人不少,卻意外的沒有一個人出來攔她。正慶幸之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襲湛藍色衣著、年約二十一二歲的英俊男子,帶著數十名侍衛出現在門口。

秦楚的腳步,戛然而止,甚至在望著那一襲湛藍色衣著的男子對著她露出的那一抹近乎殘忍的笑容後,恐懼的後退。

湛藍色衣著的男子,帶著侍衛,一步步逼近……

秦楚一步步後退……

後退的過程中,秦楚發現地上自己踩過的地方,每一個腳印都帶著鮮血,堪堪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一路的紅色腳印,刺得眼眶微微發疼。

她,竟流了那麼多血,而她自己卻毫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