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說到一半,獨孤絕已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心中暗暗歎氣的同時,也更加佩服自己的當機立斷:如果當初他沒有搶先一步娶回沈雪寧,恐怕他現在的下場比冷逸軒好不到哪裏……
“師兄,三大世家的人力已撤走,聖乾的士兵已經不足為懼,雖然那個山穀十分難攻,不過,假以時日,我們定能想出解決的方法。”沈雪寧寬慰著:“師兄,今天天氣很好,不如你陪我去外麵走走。”
地圖是死的,地形卻是活的,沈雪寧此番話並不隻是想讓獨孤絕陪她去外麵走動,而是想借機到處看看地形,說不定能想出破敵之法。
最近一段時間,獨孤絕一直忙於爭戰,沒怎麼休息過,更別提和沈雪寧散步了,如今敵軍自動撤走一半,便相當不費一兵一卒除掉了近半的敵人,獨孤絕心情大好,再加上,暫時也找不出攻破山穀的方法,獨孤絕便答應了沈雪寧的要求。
芳草交織,花瓣紛飛,獨孤絕在這裏駐軍這麼久,竟然不知道這裏的景色這麼美,輕擁著沈雪寧坐在藍天下的草地上,望著鮮豔花朵,蝴蝶紛飛,青青河水,獨孤絕心中無限感慨:幸福,就是如此容易。
冷逸軒半夜撤走三大世家人力一事讓歐陽清大發雷霆,卻又無可奈何,眾將士立於主營帳中,低垂著頭,嚇的連大氣也不敢出,歐陽清坐在上座上,麵色鐵青。
有三大世家與之聯手,他們聖乾還被打的節節敗退,如今,三大世家的人撤離,那聖乾隻有被打敗的份,此時可借助山穀的地勢,暫時逃避一陣,可是,他們心中都清楚,山穀被攻破是遲早的事情。
而歐陽睿,姍姍來遲,後頸還是有些隱隱做痛:昨天晚上,究竟是誰悄無聲息的闖進了本宮的房間,帶走了沈雪寧……
當時,沈雪寧香軟的身體,甜美的味道,讓他欲罷不能,隻想狠狠占有她,從而忽略了四周的環境,想不到到了最後,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有人將他打昏,救走了沈雪寧。
他抓沈雪寧回來一事,除了他所帶的那些心腹侍衛外無人知道,他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將此事告訴歐陽清,拿沈雪寧要挾獨孤絕,想不到什麼事情都沒辦成,沈雪寧便已被人救走。
歐陽睿問過巡邏的侍衛,無人發現軍營有異常,軍營守衛嚴密,一般人進不來,難道是他們軍營出了奸細,帶走了沈雪寧,又或者,是獨孤絕親自出馬,悄無聲息的救走了沈雪寧……
歐陽睿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望向站在一側的將軍們,看誰都像是救走沈雪寧的奸細……
突然,歐陽睿的目光在程南英身上停了下來,目光微沉:程南英在這些將士中武功最高,如果他打昏本宮,救走沈雪寧,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烈焰軍營,明月無所事事,也想不出破敵之法,便去找獨孤絕議事,當他走到獨孤絕所在的營帳門口時,被告知獨孤絕陪沈雪寧出去散心了,無聊之下,明月也出了軍營,向景色優美的地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明月驀然抬頭,望見藍天下,河水邊的草地上,坐著一襲藍色衣衫的沈雪寧。
此時的沈雪寧雙眸微閉,輕輕昂起小臉迎向太陽,長長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在眼瞼上投下兩道濃濃的陰影,小巧的鼻翼,櫻紅的嘴唇輕抿著,仿佛在等人前來品嚐。
粉色的花瓣飄飄灑灑落了沈雪寧一肩,午後的陽光照在沈雪寧身上,為她周身縈繞了一層淡淡的光圈,整個人美麗不可方物。
明月被這一情景深深吸引,立於原地久久未動,生怕自己弄出什麼聲響,會擾亂了這一人間美景。
不知過了多久,明月回過了神,正欲快步上前,豈料一襲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現在明月的視線中:“雪寧,試試這種野果,我已經嚐過了,沒毒!”
獨孤絕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輕輕坐到了沈雪寧身邊,手中拿著一片大大的葉子,葉子裏裝著許多顆小野果。
沈雪寧拿起一顆野果,發現樣子很像棗,慢慢吃下一顆,味道還不錯,再望望葉子中,拿起一個較大的野果,輕輕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溢滿了整個口腔。
“味道如何?”獨孤絕輕聲詢問。
沈雪寧連連點頭:“不錯,師兄,這些水果是從哪裏摘的?”
“就在那邊的林子裏,你喜歡吃?”望著沈雪寧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用問獨孤絕也知道她喜歡這些野果的味道。
“女孩子嘛,都喜歡吃這些水果的,美容養顏。”沈雪寧將自己吃一近半的果子塞進了獨孤絕口中:“嚐嚐看,味道不錯的。”
獨孤絕輕輕咬了一口:“的確不錯,既然你喜歡,我再去幫你多摘一些。”說著,獨孤絕起身欲走,沈雪寧也隨之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呆在這裏也沒事。”
獨孤絕沒有拒絕,輕擁著沈雪寧的肩膀向樹林走去,兩人邊走邊說說笑笑,遠遠望去,就像一對恩愛的小夫妻,明月眸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愫,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軍營走去。
樹林中鳥鳴聲聲,小溪流淌,高樹林立,說是樹林,其實也是一座小山,越往裏走,地勢越高,並且,沈雪寧還發現,越是高的地方,摘下的果子越甜。
於是,沈雪寧便拉著獨孤絕上了山頂,站在最高處,俯視山下的一切,有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師兄,那是什麼?”
獨孤絕走上前來,迎風而立,衣袂飛揚,氣勢淩人,宛若天神,望著沈雪寧所指的方向,輕聲回答著:“那是聖乾的軍隊。”
這座高山下是懸崖,沈雪寧目測了一下,雖然懸崖並不是太大,但如果想從這裏降兵前去對付聖乾軍隊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有特殊情況出現,這裏就可以被很好的利用。
沈雪寧無奈的歎了口氣,喃喃自語:“如果有大風就好了。”
“雪寧,你說什麼?”沈雪寧聲音很輕,再加上獨孤絕的心思也在聖乾那些軍隊上,所以並未聽清沈雪寧所說的話。
“師兄,明月公子精通天文地理,能不能讓天氣轉變,刮一場大風?”沈雪寧語帶戲謔。
獨孤絕不愧是戰神王爺,沈雪寧剛剛開了頭,他便知曉了沈雪寧的意圖,眼前一亮:“聖乾所在的山穀之所以易守難攻,是因為穀口狹小,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果我們的人借助風勢,從這裏潛入聖乾軍隊,殺掉守穀口之人,那麼大軍便可順利進入山穀!”
“沒錯。”沈雪寧忍不住暗暗歎氣:獨孤絕真是聰明的讓人望塵莫及……
下一秒,沈雪寧隻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獨孤絕緊緊抱進了懷中,獨孤絕雙臂孔武有力,勒的沈雪寧險些喘不過氣:“雪寧,你真是我的福星,娶你為妻,是我獨孤絕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天色已晚,沈雪寧和獨孤絕便回了軍營,獨孤絕連夜召集將士,商討進攻山穀中的聖乾軍隊一事,當明月得知,此計策是因了沈雪寧的提醒,獨孤絕才想到時,明月眸底的神色變的十分複雜。
無獨有偶,幾天後,天色大變,大風突起,獨孤絕命人做了幾十個巨大的風箏,派出一批武功高強的侍衛,讓他們攀在風箏上,借著大風的力量,下落到了穀口處,將守在穀口的士兵殺掉後,迎了烈焰的大軍進來。
此時,歐陽睿剛剛想到計策調走了程南英,正在搜查他的房間,門外傳來一陣騷動,有人高喊:“烈焰軍隊攻進來了。”
歐陽睿心中一驚,急忙出門查看,烈焰軍隊的人與聖乾士兵正在他麵前打的天翻地覆。
高山上,獨孤絕輕擁著沈雪寧立於最前端,背風而立,穀中的混戰被他們盡收眼底,這一戰,獨孤絕沒打算對歐陽清趕盡殺絕,所以便沒有親臨戰場。
在他們身後,站著,如月,如意,冷炎等十多名武功高強的侍衛,眾人望向沈雪寧與獨孤絕的眼底充滿了敬佩。
這一戰,聖乾毫無準備,損兵折將,輸的很慘,於是,獨孤絕與明月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便打到了聖乾京城。
立於聖乾京城外,望著熟悉的一草一木,明月的心情十分複雜:聖乾,我終於回來了!
獨孤絕正欲下令攻城冷不防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葉孤寒!”
仿佛早就料到葉孤寒沒死,看到他出現,明月與獨孤絕的麵色都很平靜。
坐在馬車中的沈雪寧卻是微愣了一下,正欲走出馬車,葉孤寒已先她一些步來到了馬車邊,掀開了車簾:“沈宮主,在下與老宮主的約定便是助沈宮主一臂之力,除掉歐陽清,如今,在下也是時候兌現諾言了。”
“城門口加了重重守衛,歐陽清已經在計劃逃跑,你們跟我來,有條秘道可從這裏直通聖乾皇宮。”
聖乾皇宮早已亂成了一團,宮女,太監,侍衛有很多已經跑的不見蹤影了。
歐陽清坐在大殿上,望著空空的大殿嘴角輕揚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不是嗎,他並沒有順應天意,而是逆天而行,現在終於得到報應了……
一身白色戎裝的程南英快步走進了大殿:“末將參見皇上。”
“南英,怎麼隻有你一個人,你父親呢?”歐陽清望了望程南英空蕩蕩的身後,疑惑不解。
“回皇上,父親說,他老了,走不動了,並且,他想與聖乾共存亡,讓末將護送皇上與太子殿下離開此處!”程南英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恭敬,絲毫沒有因為歐陽清的落魄而有所改變。
歐陽清重重的歎了口氣:“唉,這一切都是朕的錯!”
“父皇,烈焰的軍隊已經來到城門了,我們快走吧!”一襲錦衣的歐陽睿快步走進了大殿,語帶焦急。
歐陽清輕輕點了點頭,正欲離去:“聖皇這是要去哪裏?”
伴隨著高傲的詢問聲,出色耀眼如皓月的明月坐在輪椅子上,被人推進了大殿中,歐陽清心中一驚,正欲詢問他是怎麼進來的,冷不防大殿外顯現出一道窈窕的藍色身影。
歐陽清眼底的震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下意識的低喃出聲:“飛雪!”
當藍色身影走進大殿後,歐陽清方才看清,來人不是他口中的飛雪,而是沈雪寧,與沈雪寧一起走進大殿的,還有獨孤絕與陸無情,此時的獨孤絕並沒有戴麵具,所以歐陽清得以看清了他的相貌。
“想不到我聖乾風月第一公子蕭堯,竟然就是令黑白兩道以及官場大臣都聞風喪膽的,烈焰戰神王爺獨孤絕,今日朕算是大開了眼界!”歐陽清語帶嘲諷。
獨孤絕冷哼一聲,聲音緩慢,語帶不屑:“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歐陽清,想你堂堂聖乾一國之君,將死之時竟然還這麼出言不遜,你怎麼連隻鳥都不如?”
“你……”歐陽清當下被獨孤絕氣的無話可說。
“歐陽清,你我之間的賬也是時候清算了!”坐在輪椅上的明月驀然開口,語氣高傲冰冷。
“朕不記得與明月公子究竟有何冤仇!”歐陽清還是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皇帝模樣。
明月冷哼一聲:“歐陽清,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說到這裏,明月語氣沉重:“如果你實在想不起來,在下也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十八年前,你曾經對一個隻有兩歲的孩子做過什麼?”
歐陽清心中一驚,仔細觀察明月,果然在他身上見到了當年那道熟悉的身影:“你……你是……”
“沒錯,我就是十八年前,你弑兄篡位時所殺的歐陽邪的兒子歐陽城!好久不見了,皇叔!”
叫出這聲皇叔時,明月的聲音陰沉的可怕:“當年你斬斷我腳筋,將我扔到亂墳崗時,可曾想到會有今天?”
說著,明月自輪椅上緩緩站起:“歐陽清,聖乾的江山原本就不是你的,這麼多年,我忍辱負重,就是為了奪回原本屬於我歐陽城的東西,亮出你的兵器,看在你是我皇叔的情份上,我讓你三招!”
歐陽清輕哼一聲:“歐陽城,這可是你說的,希望你不會後悔剛才的決定!”
歐陽清緩步上前,程南英擋在了歐陽清麵前:“皇上,讓末將前去……”
歐陽清擺了擺手,打斷了程南英的話:“南英,保護好太子,這是命令!”
歐陽清話一出口,程南英自然不能再多說什麼,便退到了歐陽睿身邊,警惕的打量著獨孤絕與明月所帶來的那些侍衛,不經意間望見了站在獨孤絕身側的沈雪寧,程南英的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快速移開了。
令眾人意想不到的是,明月與歐陽清的武功竟然都高不可測,兩人的身法極快,讓人看不清他們是怎麼出手的,聽有激烈的兵器交接聲在眾人耳邊不停回蕩。
歐陽睿回頭,望見了正在全神貫注抬頭觀戰的沈雪寧,眸光微微閃了閃:“沈雪寧,想不到獨孤絕這麼大度,竟然沒有嫌棄你,想當初,你躺在本宮身下承歡時……”
“歐陽睿,你找死!”歐陽睿的話尚未說完,隻覺一股強勢的內力直奔他而來,歐陽睿正欲閃身躲過這股強勢內力,冷不防獨孤絕修長的身影已到了歐陽睿麵前,麵色陰沉,強勢的掌風再次攻向他的麵門,如果真被打中,歐陽睿絕對是必死無疑。
程南英知道獨孤絕武功高強,歐陽睿一定不是他的對手,便抬掌與接下了獨孤絕的攻勢。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獨孤絕立於原地未動,程南英與歐陽睿皆被震出了五六米遠,兩人隻覺胸中一陣氣血翻騰,尚未平複,獨孤絕的攻勢再次來到了兩人麵前……
程南英,歐陽睿兩人的武功加起來都不及獨孤絕,再加上獨孤絕正在氣頭上,如果這樣打下去,不出五十招,他們兩人定會命喪獨孤絕之手。
“影衛聽令,殺了獨孤絕!”歐陽睿一聲令下,大殿中憑空出現一大批黑衣人,手持長劍攻向獨孤絕。
獨孤絕輕哼一聲,顯然是沒將這些影衛放在眼中,趁著影衛與獨孤絕交手的瞬間,歐陽睿與程南英退出了戰圈。
望著被影衛重重包圍的獨孤絕,歐陽睿眼底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伸手拍向牆壁,隻聽“啪”的一聲響,一道巨大的石籠從天而降,將獨孤絕與那些影衛牢牢罩在了裏麵。
“師兄。”沈雪寧驚呼一聲,快速向困著獨孤絕的鐵籠跑去,豈料,她才剛剛跑出幾步,又一批黑衣人出現,直奔沈雪寧而來,葉孤寒冷眸微眯,修長的身影瞬間來到沈雪寧身邊,與她一同對付這些黑衣人。
剛開始交手時,沈雪寧一切正常,出手淩厲,內力強勢,可是幾十招過後,沈雪寧突然間頭昏眼花,整個人變的昏昏沉沉的,揮出的劍招也沒有了剛才的威力。
獨孤絕被困在鐵籠中,又被重重黑衣人圍攻,看不到沈雪寧的異常,明月與歐陽清全力交手,不能分神,自然也未注意到沈雪寧的反常。
被黑衣人圍攻的葉孤寒倒是發現了沈雪寧有些不對勁,不過,他與沈雪寧被黑衣人分開了,一時半會,他擺脫不掉那些黑衣人,自然也無法抽身前來幫忙。
歐陽睿嘴角輕揚起一絲詭異的笑意,猛然出招,手中長劍如離弦之箭一般直奔沈雪寧而去……
沈雪寧的異常自然未能逃過程南英的眼睛,也正因為程南英將滿腹的心思都放在了沈雪寧身上,暗中思索著要如何幫助沈雪寧,未注意到身側歐陽睿的反常,才給了他可趁之機……
當程南英意識到沈雪寧有危險,想要上前相救,已然來不及……
與黑衣人交手的沈雪寧察覺到了身後有惡風襲來,但她頭腦昏沉,無力躲開,隻得盡量讓自己避開要害。
豈料,沈雪寧才剛剛轉過身,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已來到了沈雪寧麵前,逼的沈雪寧不得不將自己的要害再次送回歐陽睿的劍下……
本以為這次死定了,誰知,就在歐陽睿手中的長劍快要刺到沈雪寧身上時,一道修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沈雪寧麵前,為她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劍……
“程南英!”望著立於自己麵前,被長劍貫穿了整個身體的程南英,沈雪寧眸光一寒,手腕輕翻,手中長劍刺入了站在程南英身後,來不及抽回手中長劍的歐陽睿身上……
此時,葉孤寒也來到了沈雪寧身邊,揮掌將圍攻沈雪寧的黑衣人逼出幾米遠。
被困在鐵籠中的獨孤絕自然也看到了這邊的一切,銳利的眸底寒光一閃,對著剩下的黑衣人猛然揮出一掌,黑衣人連哀嚎聲都未叫出,便倒地斃命……
“睿兒!”在半空中與明月交手的歐陽清驚呼一聲,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間,明月手中的長劍已刺穿了他的心髒……
“撲通!”歐陽清偉岸的身體自半空中掉落在地,與此同時,獨孤絕也以掌力劈開了困著他的鐵籠,快步來到了沈雪寧身邊。
沈雪寧的頭還是有些昏沉,身上的力氣經過剛才與侍衛們的打鬥消耗的不少,她扶不住程南英,隻能輕扶著他慢慢躺到了地上:“明月,麻煩你來救救程南英!”
“不用了。”程南英語氣虛弱,望向沈雪寧的眼中充滿了濃濃的不舍:“太子那一劍已經刺穿了我的心脈,我活不了多久了,雪寧,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有你……”
“程南英,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的情,可是我無法愛上你,你、我的身份早已注定,你、我之間隻能是敵人……
“雪寧,如果我死了,你不必難過,因為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的生命裏沒有你,活著,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程南英將目光轉向不遠處,同樣重傷的歐陽清:“皇上,我程南英雖然喜歡雪寧,但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聖乾的事情,公事與私事,我分的很清楚!”
歐陽清輕咳了幾聲,隱有血絲溢出嘴角:“朕知道,你們程家世代忠良,你不會背叛朕!”
程南英能力出眾,對歐陽清更是忠心耿耿,一直以來,歐陽清都當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從未懷疑過他。
朕當初逼你娶沈雪寧你還不肯,沒想到現在,你竟然真的愛上了沈雪寧,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英雄真的難過美人關,就像朕當年一樣,當年朕的傾心付出換回的是無情傷害,南英,你的愛情比朕也好不了多少……
程南英胸口的血越流越多,他的語氣越來越虛弱:“雪寧,今世你我無緣,來世你可不可以試著愛我?”
沈雪寧微微沉下了眼瞼,久久沒有說話,程南英眼底的希冀慢慢暗了下去。
就在程南英以為自己希望落空時,沈雪寧猛然抬起了眼瞼:“南英,如果真有來世,我會試著愛你!”
“真的嗎?你說的可是真的?”程南英黯淡的眼底燃起了璀璨的光芒。
見沈雪寧重重的點點頭,程南英眼底的璀璨光芒更濃:“雪寧,謝謝你,我會在天上看著你,保佑你,你不必急著來找我,和獨孤絕一起,好好活下去,等你們緣盡時,讓我來給你幸福……”
程南英一向冰冷的眼底此時閃著濃濃的柔情,慢慢伸出了手,似要輕撫上沈雪寧絕美的小臉,豈料,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到沈雪寧臉頰的瞬間,無力的垂了下去。
滿含著希望與笑意的眼睛慢慢閉上,瞬間失去了呼吸,與此同時,倒在程南英身後的歐陽睿也慢慢失去了所有知覺……
沈雪寧正欲呼喚程南英,冷不防頭部傳來一陣強烈的暈眩,險些摔倒在地,幸好獨孤絕及時扶住了她:“雪寧,你怎麼了?”
“我的頭很暈!”沈雪寧眸光微沉:我的身體怎麼差到這種程度了,稍稍用一下武功,便會頭暈目眩……
獨孤絕輕輕將沈雪寧抱在了懷中,讓她可以靠的舒服一點兒,正欲叫明月前來為沈雪寧診治,冷不防一道中年女子冰冷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這金鑾殿倒是很熱鬧,希望我沒有錯過看熱鬧的時機!”
一襲黑衣,臉上蒙著黑色麵紗的中年女子快步走進了眾人所在的大殿,冰冷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一遍,最後落在了歐陽清身上,目底寒光閃現:“歐陽清,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你是誰?”歐陽清雖然重傷,但他輸人不輸陣,語氣依舊強勢。
“歐陽清,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說著,中年女子慢慢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黑色麵紗,頓時,一張醜陋的容顏出現在眾人麵前:“師傅!”獨孤絕與沈雪寧異口同聲,驚呼出聲:這名中年女子就是他們的師傅風凝紫。
“師姑!”明月淡淡的稱呼一聲。
看眼前的情形,歐陽清也明白了八九分,冷哼一聲:“當年朕就已經懷疑你的死是另有目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退居幕後,指揮明月前來暗害朕……”
風凝紫輕哼一聲,眸底閃著濃濃的仇恨:“歐陽清,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麼,你再仔細看看,我究竟是誰?”最後一句,風凝紫幾乎是吼出來的。
歐陽清仔細審視風凝紫片刻,腦中靈光一閃,眸底的震驚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是你,你竟然還沒死?”
聞言,風凝紫眼底厲光閃現:“我沒死你很驚訝是嗎?還有讓你更驚訝的,你的兒女剛才上演了一出兄妹相殘的戲碼,就如同十八年前你殺歐陽邪一家那樣……”
“兄妹,你的意思是說,睿兒和沈雪寧是……”歐陽清猛然抬起眼瞼望向沈雪寧,而沈雪寧與獨孤絕也以驚訝的目光望向他:
一直以來,沈雪寧都知道,歐陽清想要她的命,而她,在小心應付歐陽清時,也在想著如何取他的首級,他們明爭暗鬥了這麼長時間,每走一步都絞盡腦汁,小心翼翼,欲置對方於死地,可是如今,卻被告知,他們竟然是父女:“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中年女子的聲音依舊冰冷:“歐陽清,你是做夢也沒想到吧,你處心積慮想要利用,設計陷害的人,竟然就是你的親生女兒,沈雪寧,她是你和上官飛雪所生的孽種!”最後一句,風凝紫提高了聲音,昭示著她胸中無限的怒氣。
“上官飛雪愛的人是你,她從未背叛過你,之前,你也與她愛的如膠似漆,可是我的一招設計陷害捉奸計,便讓你對上官飛雪恨入骨髓,看來你對上官飛雪並沒有用心,否則,你不會不信任她……”
“當年的一切,真的都是你設計的?”歐陽清淩厲的眼底充滿了驚訝,悔恨與傷痛:“飛雪她,從來都沒有背叛過我?”
當年,他是聖乾的少年皇帝,英俊瀟灑,年輕有為,為了將聖乾發展的更加壯大,他秘密出宮到各國查看情況。
路過青頌國京城時,竟然趕上了暴亂,一名絕色女子正被人追殺,他一時心善,救下了那名女子,可當時那名女子已經重傷昏迷,他不知道她是誰,又如何才能將她送回家,便將她帶回了聖乾……
在養傷過程中,他們兩人互生情愫,將那名女子立為皇妃後,他方才得知,女子竟然是青頌國最出名的飛雪公主……
兩人夫妻恩愛,過了大半年,有一天皇宮晚宴,上官飛雪說身體不舒服,便沒有參加,當他提前退出宴會,趕去宮中探望她時,卻看到她和一名陌生男子躺在同一張床上……
被他發現後,那名男子不慌不忙,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地位如何高,武功如何多高,還說要帶上官飛雪離開這個囚禁她的牢籠。
他最心愛的女子,這個天天對他說隻愛他一人的女子,竟然轉眼之間就給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你讓他如何能忍……
原本歐陽清是打算燒死他們兩人的,可惜上官飛雪命大,被人救走了,可是,他對他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隻要他還活著,就絕對不會放過她……
“當年救走上官飛雪的是江南第一家的沈嶽,沈嶽對她有情,她卻對沈嶽無意,上官飛雪在出宮前就已經有了身孕。”
“她答應嫁給沈嶽,一來是為了報恩,二來,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可以出生的名正言順,隻是,上官飛雪對你用情至深,她與沈嶽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
風凝紫之所以為上官飛雪澄清,無非是想讓歐陽清痛苦,因為當年是歐陽清害死了上官飛雪,上官飛雪越無辜,歐陽清的心就會越痛。
望著歐陽清眼底的悔恨與傷痛,風凝紫眼底的寒光與冷笑更濃:“隻可惜,他們的好日子並不長,你不停的派人追殺他們,終於成功的在大漠將沈嶽與上官飛雪殺死,不過,你的追殺也不是完全錯誤,因為他們死時,上官飛雪已經對沈嶽動了情……”
話雖是這麼說,但歐陽清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他沒有誤會上官飛雪,那上官飛雪便不會出宮,自然也不會與沈嶽有所牽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不斷的派人追殺上官飛雪與沈嶽,隻怕上官飛雪早就對他寒了心。
而沈嶽,無怨無悔的為上官飛雪付出,為了上官飛雪,他連江南第一家都不要了,麵對如此深情的男子,就算是一塊石頭,也會動情,更何況上官飛雪還是一名重情重義的女子……
讓歐陽清更加難以原諒自己的是,他想千方設百計想要毀掉的沈雪寧,竟然是他與上官飛雪的親生女兒,而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女兒……
那句預言:得罌粟者,得天下。而這所謂的罌粟,就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上天賜給他的,卻被他推給了別人,也就相當於他的江山被他拱手讓給了別人……
“師傅,原來你收我為徒,教我武功,隻是為了讓我長大後去對付自己的親生父親!”沈雪寧語氣冰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投靠歐陽清,然後詐死,將暗宮交給沈雪寧,任由歐陽清對沈雪寧設計陷害,安排人在暗中相助沈雪寧,對付歐陽清,讓他們父女相殘,將沈雪寧推至風口浪尖,受盡千夫所指,萬人唾罵,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風紫凝冷哼一聲,尖銳的吼叫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風紫凝手指著歐陽清,眼底的恨意更濃:“當年,他明明說過,隻要我幫他當上皇帝,他便娶我為皇後,可是,結果呢,當我犧牲自己,迷昏歐陽邪,讓他將昏迷的歐陽邪殺掉後,他卻嫌棄我是殘花敗柳,毀掉了我的容貌,廢去了我的武功,將我扔到了乞丐堆裏……”
“師姑,我父親的死,也有你的一份!”明月望向風凝紫的眼底充滿了憤怒與震驚,一直以來,是她告訴他,要掌握全盤,奪回原本屬於他的一切,而他,也對她百般信任,從未懷疑過她所說的話,可是如今她卻告訴他,他父親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
歐陽清身上的血順著傷口不斷流淌,思緒回到二十年前,當年的風凝紫並不叫風凝紫,而是華綾雲,一襲青衣,俏麗迷人。
貴族公子愛遊湖,一個煙雨朦朧的午後,歐陽清與歐陽邪坐船遊湖時,華淩雲手撐一柄漂亮的油紙傘,自江邊踏水而來……
歐陽邪風度翩翩,卻心性狂傲,歐陽清年少氣盛,卻心思縝密,精於算計,華淩雲的一顆芳心不知不覺間,遺落在了歐陽清身上。
他不愛她,卻知道歐陽邪喜歡她,為了得到皇位,他欺騙她,利用她,讓她幫自己設計歐陽邪,從而當上了聖乾的皇帝。
當年的他,手段也的確狠毒,當她幫他登上皇位後,他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而是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毀了她……
重重的歎了口氣,歐陽清抬頭望向風凝紫:“雲兒,當年之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後來你設計飛雪與朕,我們之間的恩怨也該一筆勾銷了,如今睿兒已死,朕也沒幾個時辰好活,你的氣也該消了,朕求你,放過雪寧……”
“不可能!”風凝紫冷聲拒絕了歐陽清的要求:“我處心機慮了這麼多年,就是要讓你們父女相殘,兄妹反目,如今你快要死了,我就做做好人,送你們一家人去陰間團聚!”
言畢,風凝紫眸光一寒,揮掌攻向沈雪寧,沈雪寧的頭還是有些昏沉,獨孤絕一手輕擁著沈雪寧的小腰,另隻手猛然抬起,與風凝紫對了一掌,隻聽“砰”的一聲響,獨孤絕與風凝紫被震的各自後退了四、五步方才停下腳步。
“絕兒,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我之間並不隻是師徒,我原名華綾雲,是你的姨母!”風凝紫冰冷的眼神望向被獨孤絕擁在懷中的沈雪寧:“你母親的死是上官飛雪一手造成的,如果你想為自己的母親報仇,就殺了沈雪寧!母債女還,天經地義!”
獨孤絕眼底閃過一絲震驚,瞬間又恢複了平靜:“師傅,就算我母親的死是上官飛雪一手造成,如今上官飛雪已死,恩怨已消,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禍及到我們這一輩!”更何況,真正的沈雪凝已死,如今的雪寧,是我深愛的女子。
風凝紫眸光一寒,正欲說些什麼,冷不防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殿外響起:“華綾雲,綾音的死是你一手策劃的,敢做為何不敢當,反而推到上官飛雪身上!”
話音落的同時,獨孤墨偉岸的身影踏進了大殿:“父皇,你怎麼會在這裏?”獨孤絕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望著大殿中的情形,獨孤墨重重的歎了口氣:“我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對於當年的真相,沒有人比我了解的更清楚,我之所以沒有講出來,無非是不想讓這些恩怨禍及到下一輩,沒想到華綾雲你這麼卑鄙,連雪寧與絕兒都不肯放過!”
當年,華綾音,華綾雲,上官飛雪,是青頌國最出名的三位才女,也是最好的朋友,華綾音與華綾雲是雙生姐妹,青頌高官之女,上官飛雪則是青頌公主。
獨孤墨出使青頌國時,有幸見到了她們三人,並對華綾音一見鍾情,可是,華綾雲也喜歡上了獨孤墨,在獨孤墨迎娶華綾音那天,她將華綾音綁了起來,想替姐出嫁,卻被獨孤墨發現,娶走了真正的華綾音。
雖然獨孤墨並未將此事聲張,但華綾雲卻氣憤難忍,一心想著嫁一個比獨孤墨更好,更優秀的男子,氣氣獨孤墨,於是,她便去了聖乾,遇到了歐陽清。
可是,當華綾雲幫歐陽清登上皇位後,歐陽清並沒有按照他們當初的約定,立華綾雲為後,而是毀了她的容貌,廢了她的武功,將她扔進了乞丐堆……
後來華綾雲僥幸逃離了那些乞丐,容貌被毀,武功被廢,無論走到哪裏,都隻能惹來人們的指指點點,鄙視不屑,甚至是打罵嘲弄,所以,她心中的怨恨越聚越多,慢慢變的憤世嫉俗……
機緣巧合下,她遇到了明月的師傅,天機老人,不但幫她恢複了武功,還教會了她更加上層的絕世身後,至於容貌,由於她毀容時間太長,傷口早已腐爛,無法恢複……
武功恢複後,華綾雲在烈焰見到了幸福美滿的華綾音,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怒火:如果沒有華綾音,這一切都是屬於她華綾雲的,於是,她策劃了那場暗殺,讓華綾音慘死在黑衣人劍下……
後來,華綾雲回到了青頌,見到了長大後的上官飛雪,上官飛雪無雙的容貌,出塵的氣質,都讓她深深忌妒,於是,她趁著上官飛雪出宮遊玩之際,派了黑衣人暗殺她,卻沒想到被歐陽清所救……
望著聖乾宮中相親相愛的兩人,華綾雲心中自然是憤恨難忍,於是製造了那起捉奸在床,成功離間了上官飛雪與歐陽清的感情,並讓歐陽清對上官飛雪痛下殺手……
在江湖遊蕩時,華綾雲遇到了沈嶽,那個溫文儒雅,英俊臉上總是帶著溫暖笑意的男子,她以為自己終於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良人,豈料,在她向他表達愛意時,沈嶽卻告訴她,他隻將她當妹妹,從未對她有過男女之情,他愛的人是上官飛雪……
妹妹,多麼諷刺的稱呼,既然你不屬於我,那我寧願將你毀了,也不會留給別人,於是,華綾雲向歐陽清透露了沈嶽與上官飛雪的行蹤,導致兩人被殺……
“華綾雲,你之所以弄到今天這種地步,不能全怪別人!”獨孤墨語氣沉重:“除了歐陽邪外,當時的洛王府(歐陽邪所住的王府)所有人並非死於歐陽清之手,而是被你以最殘忍的手段殺死,想必那時歐陽清看清了你的心性,才不沒有履行你們之間的約定,歐陽城的腳筋並非是被歐陽清挑斷,而是你的傑作……”
“你以最極端的方式教導雪凝,將雪凝推到風口浪尖上,又推波助瀾,坐視歐陽清設計陷害她,無非是想讓他們父女相殘,這場局你設了十多年,如今你的目的都達到了,你真的開心嗎?”
“你們這些礙眼的人都死了,我當然開心!”華綾雲再次怒吼:“獨孤墨,都是因為你,如果當年你喜歡的人是我,娶的人是我,我又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和華綾音是雙生姐妹,論美貌,才情,武功,我都要在她之上,為什麼你喜歡的人是她不是我。”
“雖然你和綾音的相貌一模一樣,但綾音溫柔賢淑,通情達理,而你,性格太過極端,偏激,這就是我沒有選你的原因!”獨孤墨語氣微沉。
明月手持長劍緩步走向華綾雲:“華綾雲,想不到你才是真正害死我洛王府三百多條人命的罪魁禍首,你躲在幕後,利用我掌控整個大局,為我報仇是假,發泄你的私憤是真,今日,我們將所有恩怨,一起清算!”
明月是驕傲的,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算計別人,他容忍不下別人將他利用的這麼慘……
獨孤絕望了望懷中微閉著眼睛,麵色疲憊的沈雪寧,冷聲命令著:“葉孤寒,照顧雪寧!”
將沈雪寧交給葉孤寒後,獨孤絕也緩步走到了華綾雲麵前:“華綾雲,雖然你是我師傅,教會我武功,但我也為你做了不少事情,算起來,你我之間早已是互不相欠,你是我的姨母,卻也是我的殺母仇人,拿起你手中的劍,我們之間的帳一起清算!”
“師兄,替我娘和沈叔叔還她兩劍!”身後傳來沈雪寧有氣無力的聲音,獨孤絕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
在沈雪凝的記憶中,從小給她關心的是上官飛雪,以及那個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的沈嶽,她不是沈嶽的女兒,沈嶽卻是將她當成親生女兒來看待的。
而她的親生父親,對她除了追殺還是追殺,長大後,也從未關心過她,對她的好,不過是毀滅她的虛情假意,他們雖是親生父女,可是他們之間那刻骨的仇恨已經存在,是消除不掉的……
“今天就讓我華綾雲來領教你們的高招!”話音落的同時,華綾雲已出招,手腕輕翻,長劍揮出,劍招攻勢淩厲,將自己牢牢保護的同時,攻向獨孤絕與明月。
三人身法極快,眾人根本看不清他們是如何出招的,隻看得到三道身影在半空中緊緊糾纏,一道道森冷的寒光在眼前閃過,激烈的兵器交接聲在耳邊響不停。
沈雪寧休息了一會兒,身體稍稍好受了些,便與葉孤寒拉開了距離:“雪寧,好些了嗎?”葉際寒語帶關切。
沈雪寧點了點頭:“我好多了。”抬頭望向半空中的三人,沈雪寧眸光微閃:華綾雲的武功真是高不可測,師兄與明月聯手竟然是與她打成平手。
難怪獨孤墨一直都不肯告訴師兄,究竟是誰害死了他的母親,因為華綾雲的武功實在太高,就算師兄知道了,卻找她報仇,也隻有送死的份……
其實,華綾雲落得如此下場,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她的心地可以善良一點兒,當時歐陽邪就不會死,那麼如今她就是聖乾後宮最得寵的妃子。
就算歐陽邪死了,如果華綾雲的手段沒有那麼殘忍,歐陽清也不會如此殘忍的對她,如今,她可能是聖乾皇後,與歐陽清一起坐享天下……
似是察覺到了沈雪寧的目光,在半空中與獨孤絕,明月交手的華綾雲冷聲開口:“葉孤寒,殺了沈雪寧!”
“對不起風宮主,在下與宮主的約定是幫沈雪對付歐陽清,如今此事已經完成,在下與老宮主已是互不相欠!”葉孤寒語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好,很好,既然你們都背叛我,我就送你們一起下地獄!”說著,華綾雲連連揮劍逼退了獨孤絕與明月,雙眸微閉,雙手合十,似在凝聚內力。
獨孤絕眸光微閃,將手中長劍扔到了一邊,輕閉冷眸,雙手合十,強勢的內力慢慢向掌心凝聚。
片刻之後,華綾雲與獨孤絕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猛然揮出了強勢的掌力,隻聽“砰”的一聲響,兩股強勢的掌力在半空中相撞,刹那間,整個大殿被震的塵土飛揚,站在地上的人都被震的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撲通!”一倒窈窕的身影倒在了程南英與歐陽睿的屍體旁,一口鮮血噴射而出,而獨孤絕,則是翩然飄落於地麵,緩步走向華綾雲。
望著離他越來越近的獨孤絕,華綾雲眼底的震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這怎麼可能,你是我的徒弟,你不可能贏我的!”
獨孤絕來到沈雪寧身旁後,未再向前走,望向華綾雲的眼底一片冰冷:“邪不勝正,華綾雲,你應該早就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嗬嗬!”華綾雲低低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最後雙眸含淚的怒吼:“我不過是想找一個能與我共度一生的男子,難道這樣也錯了嗎?我哪一點比華綾音,上官飛雪差,為什麼我所遇到的男子喜歡的是她們兩個,獨孤墨可惡,歐陽清可惡,沈嶽更可惡,寧願為別人養女兒,也不願意娶我!”
說著,華綾雲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獨孤墨搖了搖頭,重重的歎了口氣:“華綾雲,事到如今,你還是沒有明白自己錯在哪裏,也罷,死者已逝,就算殺了你,他們也活不過來,絕兒,她雖然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她畢竟是你的姨母,你對她的懲罰,不要太重了!”
“我知道!”得到獨孤絕肯定的回答後,獨孤墨轉過了身,緩步向殿外走去:“之前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與綾音一起暢遊天下,如今她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我仍然會完成對她的承諾,帶她一起暢遊天下……”
在獨孤墨走出大殿門時,獨孤絕與沈雪寧等人發現,獨孤墨手中拿著一個裝骨灰的小瓶子……
“華綾雲,你想怎麼死?”明月站在華淩音麵前,語氣冰冷,眸底寒光閃現,獨孤絕答應放過她,他可沒答應,驕傲如他明月,如今得知,他竟然被人利用的這麼慘,不將華綾雲碎屍萬段,難消他心頭之恨。
沒理會明月的詢問,華綾雲抬頭望向獨孤絕,目光溫柔:如果當年嫁給獨孤墨的女子是她,那麼如今,獨孤絕便是她與獨孤墨的孩子,隻可惜,一步之差,天差地別……
當初她將暗宮交給沈雪寧,便是為保護獨孤絕,她雖然討厭華綾音,卻不討厭這個外表酷似獨孤墨的堅強外甥,有時她甚至在偷偷幻想,如果獨孤絕是她的兒子,該有多好,可是沒想到到了最後,獨孤絕竟然喜歡上了沈雪寧……
“嗤!”是利刃刺入肉中的聲音,胸口傳來的巨痛將華綾雲拉回了現實,微微側目,卻見原本已死的歐陽睿竟然手持一柄匕首,不斷刺向她的胸口:“都是你,是你毀了我聖乾國!”
望著胸口不斷飛濺的鮮血,華綾音突然間很想笑,可她的笑聲尚未出口,便有血腥湧上喉嚨:這一世,她機關算盡,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死在了一名無名小卒手中……
該死的人都死了,她爭鬥了大半輩子,也累了,想休息了……
華綾音猛然抬起了手掌,用盡全身的力氣拍到了歐陽睿頭上,在歐陽睿斷氣的同時,華綾音也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濃烈的血腥味鑽入鼻中,沈雪寧隻覺胸中一陣翻江倒海,卻強忍著沒讓自己吐出來,但她的臉色,卻是十分蒼白:“雪寧,你是不是生病了?”
獨孤絕將沈雪寧擁進懷中,輕撫著沈雪寧的胸口為她順氣,正欲讓明月幫沈雪寧診治,歐陽清虛弱的祈求聲在耳邊響起:“雪寧,你能不能,叫我一聲爹!”
沈雪寧是他與上官飛雪的女兒,這麼多年來,他從未盡過一天做父的責任,反而時時刻刻想著如何設計沈雪寧,照理說,他不配為人父親。
可是,人之將死,所有的恩怨也該一筆勾銷了,臨死前,他不會再強求什麼,隻希望沈雪寧能夠叫他一聲爹。
聽到歐陽清的祈求後,沈雪寧稍愣了片刻,在她眼中,歐陽清一向都是強勢,狠決的,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人,怕是第一次,並且,所求的人是他昔日的敵人,如今的親生女兒。
父親果然不一樣,如果他沒有得知沈雪寧是他的女兒,怕是也不會如此低聲下氣的求她。
沈雪寧回頭望向歐陽清,語氣冰冷:“歐陽清,你的女兒沈雪凝早在鍾靈的孩子被打掉時,就已經被李牧一掌打死了,我不是你的女兒!”
沈雪寧說的是實話,可歐陽清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他以為是沈雪寧不肯原諒她:“雪寧,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錯事太多,你恨我,不肯原諒我,我不怪你,如今我要去那邊向你母親賠罪,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歐陽清仰麵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望向大殿上空,嘴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如果當初我對飛雪可以多點信任,或許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雪寧會是最受寵的小公主,無憂無慮的在聖乾皇宮長大,她和南英會成為人人羨慕的一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變成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隻是華綾雲,還有我的疑心與狠毒,如果當初,我可以心胸寬闊一些,放過飛雪和沈嶽,那麼這一切的悲劇是不是也不會上演……
迷離的眸中,一襲白衣的美麗女子向他翩然走來,明眸皓齒,絕美出塵,眼底帶著不諧世事的純真與善良,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午後……
“清!”美麗女子向他伸出了手,嘴角輕揚起迷人的笑意,歐陽清知道,她來接他了:“飛雪!”歐陽清伸出了手,緊緊握住了上官飛雪的手,她最愛的人是他,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他。
這一次,他不會再懷疑她,不會再離開她,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他也會陪她一起走下去,絕不會再讓她一人孤獨的離開……
歐陽清伸到半空中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眼底璀璨的光芒慢慢轉為一片死灰,嘴角揚起的笑意仍舊是那麼燦爛……
望著歐陽清,華綾雲的屍體以及滿地的血腥,獨孤絕重重的歎了口氣:他們都是因為心中的執念太重,才會造成這麼多悲劇,如果當初,他們能夠看開一點兒,寬容一些,事情一定會是另外一番模樣……
懷中一沉,獨孤絕低頭望去,卻見沈雪寧竟然靠在他懷中睡著了,不,更確切一點兒說,是昏倒了:“雪寧,雪寧!”
“不要再叫了!”明月語氣冰冷:“沈雪寧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你叫不醒她的!獨孤,如今事情已了,你可以走了,不過,把沈雪寧留下。”
獨孤絕猛然抬頭望向明月,銳利的眸底寒光閃現:“雪寧中的毒是你下的?”
“沒錯!”明月毫不猶豫的承認了:“其實更確切一點兒說,是沈雪寧自己不小收碰到了我的毒,冥宮消失那天,沈雪寧拿了八卦鏡,八卦鏡上有毒……”
獨孤絕眼底的冰冷更濃:“雪寧是為你才去拿八卦鏡的,難怪雪寧在與人交手時會突然昏倒,原來是你下的毒在做怪,後來我讓你給雪寧診治,你連脈都沒把,便說雪寧隻是累了,並無大礙,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明月回頭望向獨孤絕:“沈雪寧是歐陽清的女兒,當年歐陽清害死了我的父親,如今我讓沈雪寧來還債,天經地義!”
“害死你父親的是歐陽清不是雪寧,歐陽清已經死在你手上了,你還想怎麼樣?”獨孤絕的語氣冰冷的讓人如臨臘月的冰窖:“更何況,此雪寧非彼雪凝,你明明知道,歐陽清的親生女兒沈雪凝已經死了……”
“我管不了那麼多!”明月手中長劍直指獨孤絕,語氣冰冷:“留下沈雪寧,你可以離開,並且,七星海棠的毒性已經在慢慢攻心,就算你帶走沈雪寧,她也活不過七天,當今世上,隻有我能配出七星海棠的解藥!”
“你,愛上雪寧了!”聰明如獨孤絕,自然猜到了這一可能,更何況,像沈雪寧這麼優秀的女子,世間難尋,明月愛上她,也在情理之中。
“是又如何?”明月的語氣依舊冰冷,眼底也沒有被心思被拆穿後的慌亂。
“明月,我什麼都可以讓給你,隻有雪寧不行!”獨孤絕目光堅定:“生生世世,雪寧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獨孤,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話音落的同時,明月已出掌攻向獨孤絕,獨孤絕一手抱著沈雪寧,另隻手猛然抬起與明月對了一掌。
隻聽“砰”的一聲響,明月後退了四、五步方向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前方,卻見獨孤絕所站的地方已是空空如也……
明月冷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狠決:“獨孤絕,等七日一到,你會乖乖將沈雪寧送回來的!”
明月原是高傲之人,從來都不會強人所難,如果他沒有得知自己被華綾雲利用的如此之慘,他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說到底,華綾雲臨死前,又害了沈雪寧一次。
歐陽清已死,明月大軍進入聖乾登基為帝,獨孤絕也沒有離開聖乾,在原來他買的那座別院中住下了,烈焰大軍自然是駐紮在城外。
夜色已深,別院雪園臥室的大床上,沈雪寧慢慢睜開了眼睛,望著熟悉的裝飾,沈雪寧已猜到這裏是聖乾別院。
四周靜悄悄的,大床上隻有她一人的身影,沈雪寧抬頭望了望窗外:夜已經很深了,師兄去哪裏了?
沈雪寧坐起身,隨便披了件衣服翻身下床,緩步向門外走去,剛剛走至門口,便望見迎麵走來一道白的身影,沈雪寧心中一喜,快步迎了上去:“師兄,你去哪裏了,這麼晚才回來?”
獨孤絕輕輕一笑,提了提手中的食盒:“睡了這麼久,你都不覺得餓嗎?我去幫你做飯了!”
“師兄親手做的飯菜,我一定全部吃光!”奇怪,我好像沒感覺到餓。
回到臥室,沈雪寧去洗手,獨孤絕將飯菜擺好,當沈雪寧走回內室,聞著熟悉的飯菜香氣,並沒有食欲大振,胃中竟然湧出一股惡心想要嘔吐的感覺。
望著滿心歡喜的獨孤絕,沈雪寧不忍打擾他的興致,便假裝無事的走到桌前坐下:“飯菜好香啊!”
“喜歡就多吃點!”獨孤絕將筷子塞進了沈雪寧手中,坐著一旁看著她用膳,在沈雪寧看不到時,獨孤絕望向她的眼底充滿了深邃:
獨孤絕雖然懂些醫術,卻並不高明,為了給沈雪寧解毒,他已經傳令下去,廣招各地名醫,重金行賞,想必很快便能找到解掉七星海棠之毒的人。
雪寧的時間已經不多,我的動作一定要快……
“師兄,我怎麼會突然昏倒的?”沈雪寧的記憶停留在歐陽清死的那一刻,接下來的事情,她沒有任何印象。
“明月說你舟車勞頓,再加上與人打鬥的時間較長,太累,所以才會昏倒!”為防沈雪寧繼續追問這個問題,獨孤絕快速轉移了話題:“快點吃飯,涼了就沒味道了!”
正吃著,沈雪寧隻覺眼前一黑,頭部傳來一陣暈眩:“雪寧,你怎麼了?”獨孤絕麵色焦急,眸底閃著濃濃的擔憂:“是不是頭又暈了?”
見沈雪寧點點頭,獨孤絕拿下了沈雪寧手中的筷子,將她抱到了床上:“先休息一會兒,我命人將飯菜熱上,等你睡醒後再吃!”
“師兄,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以前的身體沒那麼差的?”沈雪寧心中不解,就算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身體,也不至於差到這種程度。
獨孤絕輕輕笑了笑,將沈雪寧更緊的抱在了懷中:“可能是著涼了,明天我命太醫給你開副藥方,喝點藥就沒事了!”
“師兄,如今大仇得報,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裏,去暢遊天下?”這是沈雪寧最向往的事情,拋開所有與自己心愛之人,走在大自然中,看遍天下美景。
“很快,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我們就可以離開!”獨孤絕眸光微沉:等你身上的毒解了,我們隨時可以離開……
仿佛早就知道獨孤絕與沈雪寧不會離開這裏,明月登基後忙著整頓聖乾,倒是沒去找獨孤絕與沈雪寧的麻煩,明月的醫術天下第一,他下的毒無人能解。
眼著著沈雪寧的時間越來越短,獨孤絕的心情自然也是越來越煩燥,可他在沈雪寧麵前時,仍然是一副輕輕鬆鬆,自信滿滿的樣子,對她溫柔嗬護,輕聲細語,隻是,在沈雪寧看不見的時候,獨孤絕眸底的神色卻是越凝越深。
聰明如沈雪寧,自然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就算是太過勞累,休息幾天也應該沒事了,可她卻是越休息越累,稍稍動一動,就會頭暈的厲害。
還有,沈雪寧感覺的到,獨孤絕最近心事重重,天不亮就走,直到半夜才會回來,回來後,滿眼的疲憊,直覺告訴沈雪寧,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獨孤絕不想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