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裏的那挺MG34隻有換彈帶和更換槍管的時候才會停下十秒鍾,除此之外,從未停止過射擊。
兩名通信兵根本沒有時間做別的,甚至都顧不上恐懼,他們隻是埋著頭不停上子彈,以及對更換下來近乎通紅的槍管降溫。
沒水了,那就撒尿,連尿都沒了,那就用口水
反正,他們不能讓機槍停歇。
甚至,他們都沒覺得自己能打贏這場仗,幾乎隻是被本能驅使著在做這件工作。
事實上,就連龍岩自己都沒覺得自己能怎麼樣,就像他說的,人麻了,他也隻是徹底機械化的對準視野裏所有能看得見的日軍射擊。
日軍瘋狂射擊的子彈穿過射擊孔擦過他的鋼盔留下一道深深痕跡,巨大的動能帶的他狠狠一仰差點兒沒把他還算粗壯的脖子折斷,已經殺紅眼的陸軍少尉直接將鋼盔摔掉。
就在眼前不到兩米位置爆炸的榴彈破片劃破了他的眉頭,瞬間血流如注,龍岩一把抓起地上的泥土狠狠糊在傷口上,依舊止不住滴下的鮮血就滴落在換下來依舊滾燙的槍管上,發出可怕的滋滋聲。
但這些,都阻止不了龍岩手裏的機槍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槍響。
一排日軍倒下,接著一排日軍衝上,接著又再倒下
日軍像巨浪狂濤,而中方陣地,就像是形成千萬年的亙古礁石,任巨浪狂濤狠狠拍打,卻依然存在。
死神瘋狂的享受著這場饕餮盛宴!
瀨古介的臉色從最開始的一片猙獰,到後來的不可置信,再至絕望。
他賭對手的槍裏快沒子彈,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更可笑的還不止是初始,而是在他連續三個攻擊波次受挫後,那個可怕的機槍手放棄長連射而使用短點射,致使第4波攻擊隊列已經接近對方陣地60米區域,這讓已經心生悔意的他決定再上賭桌一次。
中國人的子彈不多了,就差這一家夥,他就完蛋了。
如果能攻破眼前這塊陣地拿走那名中國將軍的人頭,他完全能彌補戰死400官兵的錯誤。
這就是典型的賭徒心理,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會輸到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但依舊僥幸的希望自己能再投入一次就翻本,隻要翻本就不玩了。
命令督戰隊開槍,擊殺了十幾名敢於後退的步兵,瀨古介揮舞著指揮刀站到了距離高地不足400米的位置,驅使著最後的400步兵繼續執行他的‘敢死衝鋒’!
甚至到最後,他連重機槍中隊都抽調了百人端上了步槍。
然後,他就絕望的發現,那挺機槍的子彈似乎是無窮無盡,在擊殺了超過600人後,依然固執的噴吐著火舌。
那一定是來自於地獄的機槍,瀨古介最終絕望的崩潰了。
在最後一波日軍步兵絕望的倒在戰場上之後,這位被絕望徹底淹沒的日本陸軍中佐做出了更為愚蠢的決定。
他現場剖腹了。
然後,僅存的日軍擲彈筒兵和重機槍兵麻爪了!
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所有軍官,現場僅剩兩個少尉小隊長,還不是步兵的,而是重機槍小隊的。
他們的重機槍中隊那位大尉中隊長也被瘋狂的中佐閣下逼著上了戰場,理所當然的死在那片被帝國步兵鮮血染紅的山坡上。
沒有了指揮官,已經被打懵逼了的日軍擲彈筒兵和重機槍兵們決定跑路,臨跑路時還不忘帶上11挺重機槍。
大名鼎鼎的92式重機槍,火力很凶猛,但加上三腳架可重達55公斤,沒有四條壯漢,誰抬得動?
倉皇而逃的日軍想了個好主意,隻要槍身不要三腳架,那就不算丟失帝國裝備。
於是,原本還挺牛逼的92式重機槍徹底成了擺設。
而同樣殺瘋了的龍少尉可沒打算放過他們,早在日軍最後兩波步兵徒勞的被射殺在山坡上之前,他就已經命令通信兵匍匐著去正麵陣地和左翼,通知三個警衛班長,抽調出大部分衝鋒槍兵,從後方繞路,隨時追擊失去所有步兵的日軍殘餘。
總共18名衝鋒槍兵,在羅萬箭和王大水兩個上士班長的率領下,參與了這場令人振奮的叢林追殺戰。
失去步兵保護的日軍擲彈筒兵和重機槍兵在這種近距離作戰中,其戰鬥力不比鵪鶉強多少。
他們竭力向第2步兵大隊靠近的距離,甚至都沒超過3裏地。
一個氣勢洶洶朝著陌南鎮撲過來的日本步兵大隊,除去僥幸遁入山林裏的20多名擲彈筒兵和重機槍兵,其餘全滅!
“大捷,全殲來犯鬼子大隊!”
當一個通信兵以平生最快速度奔向陌南鎮,向已經率領著所有文職人員和鎮上提著矛槍青壯建立陣地的白發將軍彙報戰果時,直接是被憤怒的白發將軍拿槍頂著腦門,保險都被扳開了。
50人打一個步兵大隊,還特良的全殲,你當老子是傻子老子不怪你,但謊報軍情,卻是死罪!
“不信您親自派人去看啊!”
不是通信兵算得上機靈,就差一丟丟,跑得快斷氣的通信兵就真的沒氣了。
鋪滿山坡的屎黃色,那簡直是親自抵達現場曾經寫過‘娘子關下血如霜’的白發將軍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美景!
就連他去世後由子女親送的一半骨灰安葬的乏驢嶺的絢爛秋色,都遜色此時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