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知道你老哥我這條腿和你曹叔的眼睛咋沒的不?老子們硬撐著和日本人扛的時候,你娃沒見過。”屠運生沒有動怒,依然平心靜氣的問道。
“如果你早3個月到咱們4班,這裏的弟兄可是另外一幫比你年齡大不了多少的小夥子,我和你曹叔也是能跑能跳的棒小夥兒。”不等山村青年回答,屠運生又自顧自地說道。
“啥意思?”山村青年微微一愣,本能問道。
“咱4班啊!除了咱班長班副,其餘人全都換了!”一個老兵懶洋洋的回答。
“為啥換人,那他們去哪兒了?”
“都死了,就活了我和班長兩個,不過,也缺了些零件!”曹老板空洞的眼窩看向山村青年,有些古板的臉上努力維持平靜,但微微抽動的肌肉卻是出賣了他。
“咱們7連自成立以來,斃敵不下千人,自身傷亡也不小,這老兄弟是一波又一波的沒。”屠運生眼神中露出些許哀慟。“就像你曹叔,其實也不過才參軍半年而已。”
“嘿嘿!班長那你可別嫌棄我這個新兵,你可說過我當你的腿,你當我的眼的,就像那天在戰場上一樣。”曹老板的臉上卻是露出微笑。
山村青年驚呆了,久久未能再說一句話。
他很難相信就是這群逃跑起來快的一批的家夥,竟然是這樣和日軍打仗的,但直覺又告訴自己,他們沒撒謊。
瘸子和瞎子,別說打仗了,就算在普通農家,也基本是廢人一個幹不了啥重活兒了,但在這支部隊,他們卻還擔任著班長和副班長。
“那這次,你們和日本人打不打?如果要打,我也可以給你們遞子彈運東西的。”山村青年有些弱弱的問道。
“打自然是要打的,不過不是像你娃想的那樣死扛硬幹,你聽到天上那些炮彈飛的聲音沒,那玩意兒隻要有一顆落在咱們這邊,咱們4班都被炸成灰灰不說,整個步兵排都得沒了一大半。”見山村青年懂了點事不再跟人死強,屠運生卻是微微一笑。
“而且就算要打,也輪不到你娃上,那是老子們這些當兵的責任,你就當好你的向導,我們連長說要去哪兒,你帶著我們抄近道去。別的不敢保證啥,但絕對能保證讓你娃看到我們是咋把小鬼子打哭的。”
“屠運生,在哪兒叨叨咕咕啥呢!過來,老子給你派個任務,帶著你的4班擔任全連尖刀班前方探路,老子這回不守陣地了,就和鬼子藏貓貓。”二十幾米外李九斤回過頭,喊屠運生。
“是,連長,保證完成任務。”屠運生手撐在山村青年趕緊伸過來的手上,一使勁兒就站起身。
“這片山我從小跑到大,隻要屠大哥你們打鬼子,我保證你們指哪兒我就能把你們帶到哪兒。”山村青年很認真的向屠運生保證。
“好!有你們這樣的老鄉幫我們,我們一定能打贏鬼子。”屠運生亦是咧嘴一笑。
日軍漫天的炮火中,7連屁股一扭,在李九斤的指揮下鑽進樹林中再度消失了蹤影。
而距離他們不遠的8連亦是一樣,毫無返回營部的意思。
400名精兵就這樣消失在林海中。
至少日軍上上下下是這麼想的,沒有十天半月構築的工事,誰能在這樣的炮火下生存?天照大神恐怕都沒這個能耐吧!
國崎怔和他的屬下們頭腦足夠清晰,事實也的確如此。
但1個小時後,國崎怔就又收到了來自前方偵察尖兵們恨不得跑斷腿才傳回來的消息。
“中國人跑了,陣地上那些倒伏著的穿著軍服的身影都是木頭人!”
這個消息差點兒沒把國崎怔的頭發給氣的豎起來。
這簡直顛覆了他對四行團研究的認知,四行團和帝國陸軍作戰如此之久,什麼時候迎男而退過?這八嘎的怕不是假的四行團吧!
但偵察尖兵絕不會拿這樣重要的情報開玩笑,抵達河西村的差點兒沒跑吐血的那個偵察尖兵信誓旦旦的彙報:“職下為了看得更清楚一點,一直抵近至中國人陣地不到500米,炮彈就在職下身邊炸響,職下很清楚的看到幾個套著軍服的人影就像是點了火油一樣燃燒。
戰場上人體被點著的樣子職下也是見過的,在沒有助燃物的情況下絕不會燃燒的那麼徹底!
而且任何人都不會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同僚的遺骸在自己眼前燃燒,那會產生一種刺鼻的怪味兒。”
怪不得中國人的火炮沒有進行報複式炮擊!國崎怔先前的疑惑迎刃而解。
搞了半天,挖掘戰壕固守,動用火炮襲擊,建立前沿陣地,都是假象,就是為了掩護其主力利用夜色的掩護撤退。
隻是,雙方隻相隔數裏,就想這樣跑了,可能嗎?